郝藤一直守在包廂外,見顧北辰帶着冷焱出來了,微微頷首,“冷少,顧少。”

    “他的胃不能再喝了,趕緊送他回去。”顧北辰本來不想管他,但這麼多年的塑料友情,他還是不忍看見喻奕澤暴斃在這個酒宴場裏。

    “知道了,謝謝顧少。”

    郝藤也知道少爺不能再喝了,可他又攔不住少爺,他又要開車,少爺連酒場都不讓他進。

    兩人走之前,冷焱還看了看宴會場裏的喻牧凡,多年前他還是個樂忠於扮成熟的少年,現在這副樣子倒像是真的成熟了不少。

    冷焱今天沒開車過來,因爲他知道晚上會開車,顧北辰開的車過來,但他也喝了酒,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最後顧北辰的車只有扔在酒店的停車場裏,明天再來取車。

    “晚上去我那?”兩人紛紛躺在座椅上,盡情放鬆自己,奈何車內空間有限,兩人的大長腿有點無處安放。

    顧北辰已經好久沒回自己的家了,估計養的花都快枯萎了,“不去。”

    不要臉如冷焱,對着開車的手下說:“去顧少家。”

    顧北辰很無語,但人在他人車裏坐着,還有手下看着,再怎麼也要給他留點面子。

    “一會兒再把你們冷總送回家。”他說話的時候嗓音清冷,沒什麼熱情,不過他在別人面前一直都是這個形象,所以冷焱才總喜歡惹怒他,他想看顧北辰更多的表情。

    “你都能在我家住,爲什麼我不能在你家住?”冷焱不開心了,有小情緒了。

    顧北辰按了按緊繃的太陽穴,“因爲我家只有一張牀,而你睡相真的太差了。”

    他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他有個怪癖,晚上必須抱着東西才睡得踏實,所以他家裏有一個人性抱枕,這也算是顧北辰的小祕密了。

    冷焱若是在他這邊留宿,他那張並不算大的牀上就躺不下那個抱枕了,儘管他們各蓋各的被子,第二來醒來時他絕對像個八爪魚一樣掛在冷焱身上的。

    這就會導致兩人醒來時總是大眼瞪小眼,非常尷尬,上次他不小心踹了冷焱的腰,就是因爲他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又掛在了冷焱身上。

    雖說哥們之間同牀睡也不是不行,但他這個怪癖也實在是有點羞恥。

    “我睡相差嗎?我記得還可以啊。”冷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明明他睡相很安靜啊,連踢被子都很少。

    顧北辰再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煩,“隨便你吧。”

    開車小跟班很迷惑,他這到底是送還是不送呢?

    最後厚臉皮的冷焱自然是沒有從顧北辰家裏離開,開車小跟班也得以早半個小時下班了。

    顧北辰沒喫多少,到家後就有點餓,冷焱是永遠喫不飽那種,所以一回家他就率先進了廚房,冰箱裏只有不知道多久前買的雞蛋和焉了吧唧的幾顆青菜,他只能做出兩碗麪。

    “北辰,我今天見到喻牧凡那小子了,人模狗樣的,都能擔事了。”冷焱一筷子吃了小半碗麪,緩慢地說。

    顧北辰狠狠瞪了他幾眼,很無語地說:“喫慢點,喫太快對胃不好。”

    冷焱心頭一暖,心想還是北辰貼心,知道關心他,立刻喫得斯文了些。

    “喻牧凡本來就不差,他在C國獲得的那些獎項,隨便拿一個都夠你望塵莫及一輩子。”全海市都知道冷焱高中學歷,顧北辰也沒少那這事打趣他。

    原本冷焱去報了個成人夜校,讀了沒幾天就發現那老師整天吹牛,索性就沒去了。

    冷焱覺得自己剛喫進去的荷包蛋突然就不香了,“還有這事?臥虎藏龍啊,他怎麼不繼續練書了?”

    “他特別喜歡奕澤,從小的目標就是長大後要和奕澤並肩而立,這應該就是他回海市的原因。”顧北辰吃了一半喫不下了,主要冷焱煮的麪條太軟了,喫到後面已經坨了。

    冷焱見他放下了筷子,直接將他碗裏剩餘的麪條倒進了自己碗裏,三兩下就喫完了。

    “我知道了,這小子肯定是個哥控。”冷焱打了一個飽嗝,拿起碗進了廚房。

    顧北辰想了想,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壞心思,但他媽有沒有壞心思就難說了。”冷焱想起了安霈那張板冰臉,勾了勾脣角。

    “你說陳之好?”顧北辰躺在沙發上放空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冷焱在家裏走來走去,澆澆花拖拖地。

    冷焱對着一盆長相最好的多肉拍了幾張照片,伸了個懶腰,“不排除。”

    “現在喻奕澤正身陷感情危機,B市項目又耗費了喻氏集團那麼大的物力財力和人力,卻遲遲得不到推進,股東們早就頗有微詞,雖然喻奕澤通過這次發佈會將南山的熱度上推了一個高度,但這個時候,又恰好是喻牧凡獨挑起整個集團的最佳時機,如果陳之好利用他們哥倆間這點微乎其微的好感,她直接能控制住公司高管,將喻牧凡推上去。”冷焱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機裏的照片,說得頭頭是道。

    顧北辰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腦袋枕在頭上,兩條長腿陷進柔軟的沙發裏,屋內安靜,這個畫面過於美好,冷焱也順手拍了下來。

    屋裏雖然有暖氣,但畢竟是冬天,冷焱叫醒他,兩人洗漱之後才紛紛入睡。

    喻奕澤一個人在茶水包廂坐了很久,直到郝藤實在忍不住害怕出事才闖進去。

    “少爺,需要回家嗎?”

    “嗯。”

    他想了很久,他覺得他不能和自己置氣,初雅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她和趙北沒有任何除朋友以外的關係,她愛的依舊是他,情動時叫的是他名字,他何必執着於她生命裏是不是出現了其他人?

    她應該是自由的,應該被自己放在手心疼愛的,而不是每天承受着他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人這一生短暫而漫長,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她應該有朋友,有同事,有正常的社交。

    喻奕澤除了還有點頭暈以外,胃已經好了許多了,他站起來準備離開包廂,賀知心就帶着商老闆打開了包廂的門。

    郝藤不太高興,不過這裏又輪不到他不高興,只好退至一旁。

    “奕澤,原來你在這裏,我和商老闆找了你很久了。”賀知心將商老闆引至沙發旁,然後才發現喻奕澤剛纔是準備離開包廂的。

    她對商老闆歉意地笑笑,走到喻奕澤身前,小聲說:“商老闆對南山小鎮很感興趣,他想和你具體談談。”

    喻奕澤皺了皺眉,他開發佈會目的雖然昭然皆知,但這個商老闆他是拿不準的。

    “知心,我不太舒服,你和商老闆約一個時間,我改天一定親自道歉。”喻奕澤心裏記掛着施初雅,一整天沒有聯繫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賀知心很想答應他,可她爲了說服商老闆都快磨破了嘴皮子他才答應和他談談,現在他卻說走就走,再堅強的女人,也會覺得委屈。

    “奕澤,就一小會兒……”賀知心的臉色都快是在求他了。

    郝藤好想打斷她,很想問問到底是投資重要還是少爺身體重要,但突然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賀姐姐,好久不見。”來人是喻牧凡,身後是板冰臉安霈,手上還提着公文包。

    賀知心不想任何人看到她這副樣子,趕緊收起情緒看向喻牧凡,不過幾月不見,喻牧凡更成熟了。

    “牧凡,你來找你哥嗎?”她是知道喻牧凡有哥控情節的,但若是她清醒一點,就不該問這句話,而是像往前一樣,維持優雅而不失風度微笑,淡淡地說着誇讚喻牧凡的話。

    不過這也省去了繁雜的寒酸情節,這樣也不錯。

    “嗯,哥哥身體不太舒服,南山小鎮就讓我來給商老闆細細說。”喻牧凡說着就往屋內走了,在商老闆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屋裏剛纔泡過上好的普洱,此刻有淡淡的茶香。

    “商老闆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喻牧凡。”不卑不亢,不諂媚不低下,一看就是來正經談事的。

    安霈隨後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些可以任他人查閱的文件,這場所謂的具體談談就正式開始了,賀知心看了看喻奕澤,隨後給他們重新泡了一壺茶。

    喻奕澤便藉機離開了包廂,晚宴已經結束,酒店外都是自家司機來接自家老闆的,當然也不乏帶着新認識的女人或者男人上車的。

    喻奕澤就這樣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小苑,喻奕澤下了車,把一直放在車裏的圍巾搭在手腕間,對郝藤說:“明天不用來接我上班,我休息一天。”

    “是,少爺。”

    從包廂出來他就覺得少爺怪怪的,此刻主動要求休假就更顯得怪異了,不過這也是好事,他也不願意看着少爺糟蹋自己的身體。

    喻奕澤首先回了臥室沒看見施初雅的身影,去了書房才發現,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燈光照在她漂亮精緻的臉蛋上,她未着半妝,眉目更加柔和,喻奕澤空洞的心突然就填滿了。

    他像是第一次才談戀愛的毛頭小子,每向她靠近一步,就會心跳加速。

    她的確睡着了,白皙的胳膊下壓着她畫了好幾天的畫作,是一顆大樹,伸出的某隻枝幹上,掛着一個漂亮的籠子,鳥兒站在籠子上,微微看着被遮住的藍天。

    鳥兒被反覆修改過,好像是畫它的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反覆修改。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