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扶刀行 >第二百一十章形勢嚴峻
    範羨霖找到木刀武館時,孟離正在練刀,當他得到薛白齊被捕的消息,頓時愣在當場。

    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

    “這不可能!”

    常明聖僧遇害的消息傳得很快,孟離中午去麪館時,就已經聽說這件事。只是沒有想到,官府懷疑的人,竟然會是薛白齊。

    “孟公子,你一定要救救薛大哥,現在能夠爲他證明清白的人,就只有你了!”

    範羨霖梨花帶雨,已經哭成一個淚人。

    孟離將她扶到一旁的座位上,拿來一張乾淨的手帕,塞在少女手中。

    “範姑娘,你先不要着急。萬佛硃砂是我和薛兄一起拿回來的,他是否清白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放心,我這就去城守府稟明情況。”

    安撫好範羨霖,孟離前往位於北安坊的城守府,探視薛白齊。然而當他來到城守府時,卻被告知此案關係重大所有人員不得探視。

    追問之下才得知,薛白齊竟已被判定爲殺人兇手,三日之後開刀問斬。

    “怎麼會這麼快?”

    得知這一情況,孟離大喫一驚。

    從薛白齊被抓到現在,短短不過一個時辰就已被定罪,是草菅人命,還是證據確鑿?

    無奈之下,孟離只能轉道鑑鏡府,尋求白也幫助。

    白也得知這一情況,也很震驚。

    南唐對人命案十分重視,城守府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突然結案,很可能是怕影響擴大。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嚴酷的朝廷律法下,城守府依舊快速定案,必然也有着十足把握。

    鐵證如山!

    這是官府判案最基本的標準。

    薛白齊被判死刑,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

    而那鐵證就是從畫坊中搜到的半盒硃砂。

    可從孟離口中,他卻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城守府內,剛剛審問完薛白齊的孫非語,一臉凝重地走出地牢大門。

    事實變化複雜,但真相只有一個!

    作爲一個從捕二十年的老捕快,孫非語自認他的判斷不會出錯。

    這個薛白齊雖然一再狡辯,但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就算他再掙扎,也無濟於事。

    事實勝於雄辯,從捕二十年的經驗告訴他,任何兇手再被抓住的時候,第一時間,都不會承認自己的惡行,而他們的第一句話則是……

    “冤枉啊!”

    孫非語點點頭。

    沒錯,就是這一句。

    “大人冤枉啊!薛白齊是無辜的!”

    一聲吶喊突然自前院傳來,意識到發生什麼的孫非語眉頭一皺,本就陰沉的面色,頓時更加陰沉。

    是誰在這裏喧譁?

    孫非語沉着臉,快步走向前院走去。

    關押犯人的地牢在後院,然後纔是衆人休息的中院,在往前則是辦公的前院。

    那個喊冤聲,能從前院傳到後院,聲音之大可以想象。

    真以爲喊的聲音大就無辜了嗎?

    孫非語冷笑着穿過中院,來到前院,當他越過那片只比他高出兩尺不到的矮牆時,頓時看到一個又黑又瘦的年輕人。

    年輕人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武者打扮,就是境界差了些,氣血敗浮,徘徊在二鍛到四鍛之間,連一流都未到。

    相比這個又黑又瘦的年輕人,站在年輕人一旁的兩個中年男子,反而讓他更加在意。

    這兩個人,無不代表界水官場的權利巔峯,一個是撫鏡使白也,另一個則是城守令沙君陽,他的頂頭上司。

    孫非語見到兩位大人物,連忙站直身體,恭敬道:“拜見兩位大人。”

    沙君陽見到自己這位得力助手,滿面愁容頓時消失不見,笑道:“非語來了,剛好,有些事需要跟你覈實。”

    想起之前的喊冤聲,孫非語向又黑又瘦的年輕人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走了上去。

    “大人想要覈實什麼?”

    沙君陽明知故問道:“白大人剛纔說,你抓了一個名叫薛白齊的犯人,有沒有這回事?”

    孫非語點頭道:“有的?”

    沙君陽點了點頭,隨意問道:“此人所犯何事呀?”

    孫非語沉聲道:“此人殘殺長燈寺聖僧,人神公憤。”

    “還有這種事,證據確鑿嗎?”沙君陽面色沉了下去,竟真的好像是首次聽說。

    但是……都是一個林子裏的鳥,誰還不知道誰啊!

    常明聖僧被殺,全城震驚,作爲一城之主的城守大人竟然不聞不問,屁股想都知道是真是假。

    白也冷哼一聲,也不戳穿他,只說了一句……

    “沙大人的心可真大!”

    “白兄說笑了,說笑了。我這也是家大業大,很多事情,忙不過來啊,若不是有非語這個得力干將,我這城守府早就亂翻天了!”

    沙君陽咯咯一笑,說不出的尷尬。但他也真是沒辦法。常明聖僧德高望重,在百姓心中地位極高。此事若是處理不好,他也難保要引火燒身,反倒不如裝傻充愣,將此事推給孫非語全權負責。

    “白大人對聖僧之死極爲關注,有關案子的事,你可以跟他說一下,不用隱瞞。”沙君陽凝視孫非語,說完又轉頭看向白也,施以一禮,遺憾道:“抱歉啊白兄,我還有要務在身,接下來就不陪你了,告辭。”

    告辭兩個字一出口,他的人就已遠離出去,生怕白也會把他攔下一樣。

    “這個老狐狸!”

    目送沙君陽遠去,白也露出一抹冷笑。

    這個沙君陽,不愧是南唐官場上公認的老油條,耍滑頭竟然耍到他身上,單是這趨吉避凶的功夫,就已爐火純青。

    不過,這傢伙跑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孫非語是吧!”白也擺着臉,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大人害我啊!

    孫非語暗暗叫苦。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城守府中論官職,也就只有位居三品的沙君陽能夠與朝廷親派的撫鏡使相提並論。可這位城守大人,如今卻拍拍屁股走掉了,一堆爛攤子,全都丟給了他。

    孫非語是界水城的捕頭,不屬官而屬吏,即便界水城政級較高,也不過掛了一個六品的虛職,和白也比起來,相差甚遠。

    不過,即便官職不如對方,也不是足以讓他卑躬屈膝的理由。

    孫非語直視白也,不卑不亢道:“下官孫非語,拜見白大人。”

    “很好,比沙君陽那個滑頭強多了。”

    白也抿嘴一笑,態度轉變之快,讓孫非語有些措手不及。

    “大人您這是?”

    白也擡起手道:“不要浪費時間了,接下來我們直奔主題吧!”

    “好,好的!”在白也面前,孫非語竟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彷彿這個人才是他真正的領導。

    領袖魅力?

    白也纔不會在意孫非語作何感想,沉聲道:“剛纔提到薛白齊,你對這個人有多少了解?”

    孫非語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個人是殺人兇手,至於他這個人,我不瞭解,也不想了解。”

    孫非語是官差,他的職責是緝拿罪犯,使之繩之以法,而不是瞭解罪犯。

    “不,你應該瞭解一下,這對於判案會有極大幫助。”白也搖了搖頭,嚴肅道:“據我所知,薛白齊爲人謙遜,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弱書生,平日以畫畫爲生,試問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

    孫非語道:“人心就像潛藏在皮衣下的果肉,不打開,永遠不知道是好是壞。下官任捕二十年,接觸的犯人,有不少都是彬彬有禮的謙遜之士,從外表上看,沒有一個像是殺人兇手。”

    “但薛白齊沒有殺人的動機!”孟離適時出聲道:“你們篤定薛白齊犯案的緣由是萬佛硃砂。但那盒硃砂是常明聖僧親手交給我們,代價是一匹精緻的黃色布料。”

    孫非語道:“薛白齊也曾這樣說過。但很遺憾,沒有人能爲你們證明,而那黃色的布料,我們並未在現場發現。”

    是他想得過於簡單了!

    聽到孫非語的回答,孟離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當初他將布料拿出時,還不等常明聖僧將布包完全打開,就把源覺小和尚支出佛堂,布料和硃砂的事,除了他們三人,再無他人知曉。而他作爲當事人之一,所說的口供自然不會被官府採納。

    等等!他既然也是當事人之一,爲什麼沒有成爲懷疑的對象?

    按理說“孔武有力”的他,不是應該更值得懷疑嗎?

    還不等孟離問出心中的疑問,孫非語就已經將答案說了出來。

    “而且,在你們離開之後,薛白齊又獨自去了一趟長燈寺。”

    薛白齊又去了一次長燈寺?是去找常明聖僧嗎?爲什麼?

    孟離心中一連數問,不禁更加疑惑。

    “我想要和薛白齊見一面。”

    孟離語氣堅定。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對薛白齊當面詢問。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

    孫非語看着白也,面色爲難。

    白也面無表情道:“此事事關重大,自然該小心謹慎。”

    聽到這個敲打更勝提醒的話語,孫非語露出一抹苦笑。

    “好吧,你們跟我過來。”

    地牢潮溼陰冷,空氣中飄散着一股腐敗的味道。

    去而復返的孫非語,無視護衛們的疑惑目光,一路前行,來到封鎖薛白齊的牢房前。

    孟離跟在孫非語身後,很快便見到牢房中的薛白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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