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齊本已昏昏欲睡,但在見到孟離後,瞬間又打起精神。
他跑到鐵欄邊,雙臂從縫隙中伸出,緊緊握住孟離的手,激動道:“孟兄,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的力度,孟離心下一沉,用堅定的聲音安撫道:“薛兄不要慌,白也大人在此,自會爲你做主。”
薛白齊的心情果然平復下來,手掌也漸漸鬆了下來。
白也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孫非語,沉聲道:“他們說你是爲了萬佛硃砂才謀害常明聖僧,可有此事?”
薛白齊連連搖頭。“絕無此事!”
孫非語皺眉道:“既是如此,在你畫室中搜到的半盒萬佛硃砂又作何解釋?”
薛白齊一臉怒容道:“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遍,那是常明聖僧送給我們的。”
他說的我們,自然也包括孟離。
孟離附和道:“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孫非語堅持道:“但是,沒有人能爲你們作證。況且,萬佛硃砂對萬佛大會至關重要,常明聖僧又怎麼會輕易送出?”
孟離道:“萬佛硃砂共有兩盒,你問問長燈寺的僧人,他們應該知道。”
孫非語道:“我早已問過,萬佛硃砂每次都是常明聖僧獨自煉製,煉了多少沒有人知道。”
這個常明聖僧,修禪修傻了吧!這麼重要的事,竟然不跟其他人說一下?
白也皺着眉頭道:“但這些證據並不足以定罪。”
“當然!”孫非語點點頭,言辭轉冷道:“可是據長燈寺的源覺所言,在你們離開不久,薛白齊又去找到常明聖僧,期間曾有異響從萬佛堂內傳出。”
“異響?”白也眉頭一皺。
孫非語道:“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事實上,這也是將薛白齊定罪的主要線索。
佛堂內的破碎聲,未嘗不是薛白齊行兇時所引發的異響。
孟離看向薛白齊,眼神中沒有困惑,仍舊相信薛白齊。
當對你一個人足夠了解時,你的信心就會無比堅定,就像此時的孟離。
除非他親眼見到薛白齊殺害常明聖僧,否則他永遠都不會相信。
孟離的眼神給薛白齊帶來了信心。
薛白齊低着頭,無力苦笑道:“你從畫坊走後,我的確又去了一趟長燈寺,那是因爲我發現萬佛硃砂質地特殊,若想發揮效果,必須要有專用的器具。至於那破碎聲……常明聖僧,再將器具遞給我時,不小心將器具摔在地上,可能是那時發出的聲音吧!”
孫非語道:“現場被打破的東西有很多,沒有人能爲你證明,更爲重要的是,你走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過萬佛堂。”
空口無憑,關鍵是要有實質性的證據!
孟離眉頭一皺,道:“你單獨去找常明聖僧時,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異常?”
薛白齊低着頭若有所思。
孟離的話像是提醒了它,那天他到佛堂時的確感動一些異常。
他皺着眉,回憶着那天發生的經歷。
那時天色已晚,當他進入佛堂時,常明聖僧正背對着他抄寫經文。
常明聖僧心性豁達,聽到他的請求,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且站起身,親自爲他取來。
他在準備接取器具時,看到了聖僧面頰上的汗水,那天的天氣並不熱,他以爲那是對方勞累所致。
就在這時,器具掉在地上,聖僧的表情帶着一抹異常明顯的慌亂,幾乎是用跑的方式又取了一套交給他,並讓他快些離去。
“當時常明聖僧表現的有些急躁,我以爲是大會在即,不想被打擾,如今細想,根本不是這樣。”
以常明聖僧的涵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奇怪的表現?這件事,本身就透着詭異。
“難不成兇手當時就在房間裏?”孟離和白也面面相覷,前者更是後背一涼,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這樣,薛白齊豈不是撿回一條命!
孟離向孫非語問道:“孫捕頭,你們在案發現場有沒有什麼發現?”
孫非語苦笑道:“長燈寺佛法森嚴,常明聖僧又是得道高僧,不容褻瀆,案發當日我們並未進入到萬佛堂。”
“什麼?連現場都沒勘察就定案了?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對於這種不負責任的辦案方式,孟離感到震驚。
白也面色陰沉道:“是太草率了,難怪沙君陽沒臉見我。”
孫非語沉默不語。
此時此刻,他能夠做的只有苦笑。
沒錯,在沒有勘察現場的情況下直接定罪,的確有些荒唐。但根據源覺小和尚的口供來看,薛白齊的確是那個嫌疑最大的人。
況且,他們還在白齊畫坊發現了決定性的證據,那半盒硃砂。
孟離道:“孫捕頭,我介意你最好再去長燈寺檢查一遍。”
孫非語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長燈寺的那些禿驢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
聽到這個回答,孟離的心沉了下去。
如今看來,依靠官府尋找真相,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看着孫非語道:“孫捕頭,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自己去長燈寺調查?”
孟離迫不得已,只能動用最後的方案,親自出馬。
孫非語也不想冤枉好人,不假思索道:“當然可以,但我要提醒你,你現在的時間只有三天。”
寥寥三天,不可謂不棘手!
孟離面無表情道:“如果我在這三天將真兇緝拿歸案,薛兄是不是就能無罪釋放?”
孫非語笑道:“不僅如此,我還會爲你上報城守大人,請求嘉獎。”
官民合作一家親?
呵呵!
孟離冷笑道:“嘉獎就不必了,你只要在這幾天幫我照顧好薛白齊,我就感激不盡了。”
“這個你可以放心!”
在得到孫非語的保證後,孟離與薛白齊告別,而後走出大牢。
站在城守府的大門外,孟離面色沉了下去。
“你真的要自己破案?”
白也看着面色凝重的孟離,沉聲道:“不是我小看你。像破案這種事,水深得很,你沒有經歷,永遠都無法理解。就說這個案子,難度就不是一般大。即常明聖僧遇害到現在,已經快要過去一天,這個時間足夠兇手逃出界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