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沐靈姝打着哈欠往回走。昨天因爲惜少白,她再次窮的連一個子都沒有,腿着去了趟荒山,累的要死,回來躺下就睡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暖雪叫了起來。

    她怕那些來的早的人看見城外什麼都沒有,以爲是假的事情,誰會沒事給他們這些窮苦人家免費送紙,當成惡作劇離開。

    緊卡着城門開的時間,就在城外支起了棚子,沒幾個時辰就都發放完了,那量足夠他們用上幾個月的了。

    事情解決了,她困的不行,正想回去睡個回籠覺。

    隔着大老遠就看見沐府門口圍着很多人,一個個手裏拿着像是不同厚度的紙往裏擠,還有更多的人朝這邊涌來。

    沐靈姝察覺不對勁,低着頭故意躲避人羣,快步朝角落裏走去,就怕被人認出來,這些人會朝她上。

    “還錢,還錢,沐府要完了,我們的錢要打水漂了,今天必須要到錢,讓沐府的人還錢。”人羣中有人大喊着,得到其他人響應,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出老遠,早有圍觀的在周圍竊竊私語着。

    沐靈姝這才知道,這些人手中拿着的應該是賬本,欠條之類的東西。

    沐府要完了?出什麼事了?怎麼都沒聽到風聲?

    早上她出門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沒看到和往常有什麼不同,她纔出去幾個時辰,難道就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沐靈姝讓暖雪繞道去牆底下等着,她去取藏起來的梯子,實際上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將梯子從不言書中取出來。

    兩人熟練地翻牆回到她的院子裏,剛打開院門就聽見:“所有人都給我上前院守着,一個人也不準放進來。”

    沐青祖指揮着家丁往前院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丫環們,惴惴不安的忙着手中的活計,眼神卻不時瞟向一個個飛奔的家丁的身上。

    想問又不敢問,想跑又不知往哪跑。

    沐靈姝擡腿走了出去,暖雪伸手去抓,“三娘子,前院危險,你不能去……”

    她剛纔可看見了,門外的那些人可兇了,她可不能讓她家三娘子去,話沒說完,暖雪就被門檻絆倒了。

    準確地說是站在門檻後,腳不動,人往前倒,這一着急腳不會動,速度都用在手上了。

    摔倒了都不忘抱住沐靈姝的腿,死死地拽住,好像她一鬆手沐靈姝就跑了。

    “毛毛躁躁的,就不能小心點,誰疼誰知道,我可不疼。”沐靈姝一邊嘟囔着一邊扶起暖雪。

    “三娘子,奴婢沒事,前院去不得。”

    “以前我有爹孃護着,遇事他們會替我扛着,自然不用擔心,如今我只能靠自己,沐府若是真的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我們必須在第一時間掌握消息,攔門卻沒有見各房收拾東西,事情應該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沐靈姝不太想管沐府的事情,可目前她還是沐府的一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逃跑她都沒有路費。

    “三娘子站奴婢身後,奴婢護你過去。”暖雪爬起來站在沐靈姝的身前,小小的身軀有些顫抖,還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害怕卻不曾後退一步。

    多年前的那個風雪交加的早晨,她第一次見到沐靈姝的時候就決定,從這刻起,她的命就是沐靈姝的。

    那是個饑荒年,所剩糧食不多,她的家人夜裏把她丟在雪地裏,帶着弟弟和所有的糧食走了。

    七歲的暖雪醒來,就成了一個人,走在漫天大雪裏,呼喊着父母、弟弟,無人應答,沒有糧食,沒有方向,更沒有希望的走着,飢寒交迫時,昏倒在雪地裏。

    偷偷溜出來玩的沐靈姝看到了倒在雪地裏的暖雪,是她將她帶回了家,是她求父親收留了暖雪,給了她在這個冬日裏唯一的溫暖,從此她的世界裏又多了一個人。

    暖雪這個名字就是沐靈姝給她起的,寓意溫暖冬日裏的雪,驅散寒涼。

    沐靈姝交代的事情,暖雪越想做好就越是惹沐靈姝不高興,粗心大意,容易跌跌撞撞的暖雪一點都不得沐靈姝的歡心,可除了罵上幾句以外並沒有其他。

    而且自從沐靈姝這次大難不死後,再也沒有那麼罵過她了。

    以前的沐靈姝嘴上不饒人,卻也會在罵完後給她藥膏處理傷口,會給生病的僕人請大夫,會給貧苦人親自施粥……只是這嘴硬心軟容易得罪人,也容易被人誤會,遭到誤解、埋怨。

    暖雪從未怨過,在她心中,不管沐靈姝如何待她,都不會離開、背叛是她給了暖雪第二次的生命,她這條命就是沐靈姝的,有危險自然得她先頂上。

    “那些人還在外面,這裏暫時是安全的,別緊張。”沐靈姝排排暖雪的肩膀,越過她,快走了兩步。

    鼻尖發酸,眼角有淚,心裏很是感動。

    危難時刻,人都會優先考慮自己,可暖雪想到的是她,其實連沐靈姝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有點依賴暖雪。

    沐靈姝站在略遠些的花叢後,就看見沐府的大門緊閉,一衆僕人堵着大門,還有些拿着棍棒站在院子裏嚴陣以待。

    “還錢,還錢……”門外嘈雜地叫喊聲越來越強烈。

    “三娘子,這架勢我們還是躲躲吧。”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外面有着不少的人,再看看那被撞的來回亂晃,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的朱門,暖雪有些擔心。

    要是真要有人衝進來,混亂中傷了她家三娘子可就不好了。

    “躲,我們還能躲哪去。”如果沐家真的完蛋了,作爲沐傢俬有財產的妻兒老小又有誰能倖免。

    在這個人如畜般可以隨意買賣的年代,在妻女都是男子的附屬品的時代,想要在覆舟之下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你去從旁打探一下,看看是否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是。”暖雪去找那些下人探聽消息,沐靈姝嚴密地關注着這裏的事情發展。

    如果真的如外面所言,沐府要破產,那她就帶着暖雪逃命,儘管很難但也不會坐以待斃。

    “老祖宗,外面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了,再這樣下去,事情怕是要鬧大了。”管家焦急地來詢問着。

    他讓人爬牆頭往外看,人是越聚越多,沐府周圍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這樣僵持下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越來越激化矛盾。

    “怕什麼,大不了我帶上些人,把那些人都打跑,我看誰還敢來要賬。”沐成參隨手抄起旁邊的凳子,一股狠勁散發出來,就要讓人開門衝出去砸人。

    “算上我一個。”沐青祖一聽有架可打,眼中都閃着興奮的光芒。

    “你們還嫌事情不夠亂的,都把東西給我放下。”

    老祖宗制止了,他們也不敢造次,溜溜地將手中的傢伙事放了下去。

    一個人不管什麼時候本性還是很難改變的,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沐成參愛打架的事情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這沐青祖應該是最像他的兒子了吧,一樣的喜歡用拳頭解決事情。

    要是拳頭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還要腦子幹什麼。

    也是,一個害了小姑沒有絲毫悔意,一個讓沐靈巧爲之買單無絲毫的歉意,這樣的人怎麼會反省,知道反省用腦子就不會總靠拳頭說話了。

    沐靈姝靜靜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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