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笑得這般燦爛,雖然這笑容中帶着點點諷刺,可是他絲毫不介意。
其實季蒼子是瞭解的,上官爾雅看起來對人謙和有禮,但骨子裏流淌着桀驁和狂傲的血,不僅記仇又睚眥必報!
他早就知道這個女子最恨別人威脅!
呵呵,關於她的一切他都統統記在心上,怎麼可能不瞭解。
一旁的青微見蒼郡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尤其是他那雙眼眸像是隨時都會飛出雄鷹啄人似的。
“這並不是威脅,只是善意地提醒,今日你是主角卻不出現,少不得有人非議。”
“去了照樣被人指指點點,不如不去,也落得清閒。”
上官爾雅並不在意,可青微在聽到蒼郡王這般說,心裏就不由有些着急。
“小姐,不如奴婢去打聽打聽?”
上官爾雅聽出青微是在擔心自己的名聲,不由勾了勾嘴角,這丫頭不怕死,但在乎她勝過自己。
她嘆了口氣,笑道:“我晚些時候就過去,你也不用去前面,到是看看子涵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青微看到上官爾雅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即點點頭,只是臨走時又看了眼蒼郡王,像是警告他別欺負人一般,這才匆匆離開。
蒼郡王不禁莞爾,“你這丫鬟真是個妙人。”
“謝謝蒼郡王誇獎。”上官爾雅整個人都懶懶的。
南梁京都的秋老虎讓人喘不過氣來,她今日來葵水,渾身不想動。
季蒼子仔細地觀察上官爾雅臉上每個表情的細節,見她並不像從前那般對自己冷冰冰的,他立即如得了鼓勵似的,又道:“方纔聽你說有心人,說的是誰?”
上官爾雅只半垂着眸,看也不看他一眼。
季蒼子並不氣餒,走到她的身側,繼續俯瞰,“說得可是我?對你來說,我算不算有心人?”
“郡王,你要是沒事就回吧。”上官爾雅有些不耐,她都懶得搭理他,難道這人看不出來嗎?
一定要把話說得直白才能聽明白?
季蒼子沒有回話,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打量着貴妃椅上的曼妙少女,一襲繡着芙蓉的碧霞羅,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緻的流蘇簪綰起,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下,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眸閃動着靈氣,黛眉輕暈,衣袂浮擺,風輕雲淡下更顯出她嫵媚動人,不羈之態。
不自覺地季蒼子上前一步,從腰裏掏出一物,猛地抓起上官爾雅的手,順勢把手鐲套進她的腕間。
只聽叮噹一聲,那隻翡翠手鐲與上官爾雅手腕中的另一隻玉鐲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上官爾雅着實措手不及,她根本不在意季蒼子就在身邊,也不曾把他放在眼底,正是要沉沉入睡時,就被套上了個手鐲。
她心中頓時惱怒,圓目怒瞪向對面的男子,聲音如臘月冰雪,“莫不是蒼郡王以爲之前在武尊賽輸得還不夠慘?還是覺得在這裏我不會和你動手?”
季蒼子正震驚上官爾雅手腕間的玉鐲,又聽到她這麼諷刺自己,臉上也沉了沉,“我一直以爲你是冷情的,現在看來不過是有人捷足先登!怎麼?是有人給你撐腰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他一眼就認出那玉鐲是季熙年送的,那是季熙年離京時,皇后當着所有皇族的面給他的!
爲得就是讓他把此手鐲給心愛之人!
上官爾雅舉起手,看到腕上的兩隻手鐲,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另一隻是水綠的翡翠,“你要這麼想也無所謂,不過無論我手腕有沒有鐲子,蒼郡王的禮物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上官爾雅說着就去摘翡翠手鐲,可是她也不知道季蒼子是如何辦到的,她費了半天力氣也沒辦法摘下來。
“天意如此,既然帶上了就接受了它。”季蒼子像是在命令,“那隻玉鐲我可以幫你摘下來!”
他每次都這樣,之前對青微說話也如此,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要聽他的話。
上官爾雅冷冷一笑,“不是我的,我絕對不會留下。”
“已經給了你,就是你的!”季蒼子惱怒。
“是嗎?”上官爾雅搖了搖手腕,“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隨便我處理吧。”
說完,她的手腕一垂,接着又是一聲更大的脆響,那隻翡翠鐲子不偏不倚地磕到貴妃椅扶手鑲嵌的寶石上,碎了一地!
上官爾雅點點頭,“蒼郡王明知故問。”
“爲什麼要這麼做!”季蒼子恨恨地盯着上官爾雅那張漫不經心的臉,她居然就這麼隨意地把他送的手鐲敲碎了,就好比打了他一耳光,如同他捧上一顆真心卻被她狠狠地摔出去。
然後碎了!
四分五裂,
如何讓他不惱怒,不心痛!
上官爾雅淡漠道:“這本來就不該屬於我!”
可是她留下了那隻玉鐲!
季蒼子的耳朵嗡嗡作響,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頭,可是無數問題只化作一個,他近乎咬牙切齒地問:“爲什麼!爲什麼就那麼討厭我!”
上官爾雅反問,“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季蒼子被反問得一時怔忪,半晌才緩緩開口,“需要!當然需要!我一定要弄清楚你爲什麼討厭我!同樣你也該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
上官爾雅近乎無語地看着他,“郡王,你喜歡誰是你的事,但是我討厭你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哈哈哈……你不想聽聽嗎?”季蒼子忽然癲狂地大笑,“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的驕傲自信、桀驁不羈,甚至對我冷冰冰的態度!我一定是瘋了!你說得沒錯,喜歡你是我的事和你沒關係,我就是向你宣佈,我要定你了,誰也別想和我搶,哪怕是季熙年也不行!至於那個病秧子你也別妄想了,他不會娶你的!就是皇后那裏就不會同意!”
上官爾雅眸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異樣,但只蹙了蹙眉頭露出厭惡,“郡王記性真是不好,我已經訂婚了。”
“那個寧磊?”季蒼子冷笑,“我雖然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你絕對不可能老老實實地嫁給他,就算恭王爺夫妻倆逼迫你,我也有辦法讓你上不了花轎。”
之前宮宴上季蒼子帶頭作弄寧磊就是個例子。
季蒼子繼續道:“我到是覺得你是故意裝作要嫁給寧磊,目的就是想讓他不得安寧,你的狠絕冷酷只有我這樣的人才適合你,只有我才能駕馭得了你!”
呵呵,這男人把她當什麼?
上官爾雅不耐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裳的褶皺,淡漠地擡眼看他,“郡王記性不好,那我就提醒下你,之前的爾雅只是個懦弱被人罵爲廢物的女子,那時候你怎麼不說喜歡,現在又爲何喜歡!當然,郡王的喜歡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只是想說郡王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膚淺!”
這絕對是世間最惡毒的話,幾乎是一把刀插進季蒼子的心裏。
季蒼子看着上官爾雅離去的背影,怒吼:“我說到做到。”
上官爾雅腳步微頓,卻不做片刻停留,有些人的喜愛只不過是佔有,而有些人的喜歡是放在心裏。
季蒼子在很多方面都和季熙年差的太遠。
上官爾雅對季蒼子說的話是惡毒的,連對付他的手段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季蒼子永遠不會明白,妄圖佔有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那就意味着萬劫不復。
她腳步堅定地向前走,根本不在意身後那道火辣辣的目光,還沒走遠,青微已經摺返回來,笑道:“小姐一切都做好了,咱們可以去前面宴會廳了吧?”
上官爾雅點了點她的鼻頭,“走吧。”
等她二人來到正廳,還沒進屋就聽到裏面的人笑着誇讚冰潔郡主對庶姐關愛,接着傳來雲珠的聲音,然後又是上官之桃謙遜地笑聲。
青微不屑地撇撇嘴,“這二小姐真是會拍馬屁。”
上官爾雅但笑不語,緩步跨入門檻,屋裏的人都被她突然出現打斷了交談,只見那女子姿態優雅地對上首行禮,“見過母親。”
她又側過身道:“衆位夫人安好。”
“呵,爾雅你來了。”恭王妃面無表情地隨便指了指門邊上的位置,“怎麼來得這樣晚,你就坐那吧。”
這明明是恭王府對上官爾雅受封一事擺的宴席,主人公卻姍姍來遲,自然不被任何人待見。
其他夫人捂着嘴輕笑,像是根本對她的到來不敢興趣,繼續交談起來,“冰潔郡主和二小姐一起長大情分真是親厚,不像有的人明明是親姐妹還故意刁難你。”
“是啊,我們真是爲你打抱不平。”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明裏暗裏地諷刺着上官爾雅,氣得青微不停地開始磨牙,要不是等下有好戲,她一定要上去好好和她們羣槍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