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不太像是玄機,難道是武修院派人來找了?
想到季熙年不顧危險前來,上官爾雅的心裏就有兩團冰與火的情感焦灼着自己。
在火中感動,在冰中沉冷。
季熙年在皇宮危機重重,她就更不能讓他分心,這麼想着上官爾雅面上越發冷靜自制。
腳步漸漸近了,上官爾雅俯下身裝作查看元墨梟,他的身體還在滾燙,她以一人之力是無法搬動他的。
不管是誰來,都正是時候。
“他們在這!”
有陌生的男子喊了聲。
遠處漸漸亮起數只火把,到了近處,上官爾雅不適應地眯起眼。
來者四個侍衛打扮的人,而站在中間的男子披着黑色大氅,面容冷酷。
居然是季蒼子!
上官爾雅心中冷笑,今晚的意外還真是多。
當初季蒼子被上官爾雅刺了三劍,即使休養了幾日臉色依舊很蒼白,比元墨梟好不到哪裏去。
季蒼子連走路都很喫力。
四個侍衛都刻意放慢腳步,季蒼子緩緩走到上官爾雅面前,俯視她,“你受傷了?”
他的聲音帶着些許不悅。
“郡王還是關心下自己的好兄弟吧。”
上官爾雅站起身來,季蒼子看到她一臉的血跡,就要擡手幫她擦掉。
可是見到上官爾雅下意識一躲,季蒼子不禁皺起眉頭,“我沒有惡意。”
上官爾雅一臉冷凝地看着季蒼子,“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離你遠一點,我以爲郡王受了傷應該長記性了。”
“呵呵。”季蒼子自嘲一笑,“三劍之傷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上官爾雅我早晚會討回來。”
“隨時歡迎。”上官爾雅無所謂地聳聳肩,“既然你們來了,元墨梟我就交給你了。”
說完,上官爾雅大步離開。
季蒼子喊住她,“這麼晚你去哪?”
“回武修院。”上官爾雅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季蒼子急忙跟上前,身後的侍衛連忙道:“郡王,你的腿上還沒好……御醫說……”
“閉嘴!”季蒼子呵斥,根本不在意御醫說這腿會不會跛,只想在此時追上前面的少女。
“我們只來了一艘船。”
“我可以游回去。”
“現在可是冬天,白日放晴夜晚冰寒,看着像是要下雪的樣子。”季蒼子冷冷道:“還是說你不敢和我同坐一條船?”
上官爾雅面無表情地看向季蒼子,“激將法對我沒用。”
“上官爾雅就算你討厭我,也用不到好言相勸都不聽吧。”季蒼子駐足,“就算你不怕冷,可是你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是打算便宜我一覽無遺嗎?”
入了水身材全部顯現。
這點上官爾雅到是忘了。
她也犯不着和季蒼子置氣。
“能和郡王一條船是我的榮幸,只不過那邊元墨梟都成了血人,郡王還是多關心下吧,不然若是死了郡王可是少了個得力助手。”
這話確實說到季蒼子的心事,現在皇宮提早大亂,讓秦王府始料未及,元墨梟要是突然死了對自己可沒什麼好處!
雖說元墨梟流血過多又渾身發燙,但好在都不是致命傷。
他走到甲板上和上官爾雅並肩站着,“他怎麼受得傷?”
上官爾雅也不打算隱瞞,“被幾個人一起砍的。”
季蒼子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意外元墨梟受傷上官爾雅也在。
“你救的他?”
“等元墨梟醒來你自己問他吧,他的話肯定比我的可信。”
“上官爾雅!”季蒼子微微動怒。
這女子就從來沒好好和自己說過話。
“……”
上官爾雅沉默。
“我們就不能好好地說話?”
“難道我在唱曲子?”
季蒼子滿臉無奈,“我怎麼就喜歡上了你。”
上官爾雅誠懇道:“我也很好奇,郡王連找死的方式都那麼與衆不同。”
“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季蒼子側首,“不知到時你是否能保證初心?”
上官爾雅面色不改,“就算天地崩裂對我來說也一樣。”
“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你做主。”
“那也不是蒼郡王說得算。”
上官爾雅冷冷一笑,轉身回了船艙裏。
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好的,元墨梟換了身乾淨的衣裳,他還在昏迷,但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掉,能看出他清秀的臉龐。
季蒼子陰魂不散地跟了進來,“他暫時無事,等回了武修院自有御醫替他診斷。”
“蒼郡王無需和我彙報,讓旁人看到還以爲我是你主子。”
這話說得不無諷刺。
季蒼子的臉色更冷,“我以爲你會關心元墨梟。”
上官爾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勾勾嘴角,“這話從何說起?”
“不然你爲何救元墨梟?”
季蒼子知道以上官爾雅的性子絕對不會多管閒事,更何況元墨梟又是自己的人,她根本不屑一顧。
“郡王,你認爲我要是救元墨梟的話,他還會傷得這麼重?”
季蒼子疑心向來很重,卻不全信。
“那你爲何要守在元墨梟身邊等人來相救?你大可以一走了之!”
上官爾雅虯起眉頭,“郡王是不相信元墨梟?還是又打算故技重施質疑我和元墨梟有什麼?上一次的教訓郡王不長記性我可不能不提防,就我一人來了小島背面,元墨梟又跟着來,他突然受傷我要是走了,不知道多少人要置喙是我殺了他!到時候有人因此挑事,北梁進犯,我豈不成了南梁罪人?郡王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吧!”
她忽然從旁邊的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大刀,這個動作嚇了衆人一跳。
上官爾雅淡漠地拎着刀,“要不現在你殺了他,要麼我替你殺了他。”
“你什麼意思!”
“你信不信他和我沒關係,但是我最恨被人冤枉,所以現在他必須死!”上官爾雅猛地擡起刀,“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
季蒼子在上官爾雅那決絕的目光中回想到那一夜,她也是如此冷血地把軟劍刺入自己的心口以證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