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纔遠遠瞧了一眼,還能看見地上的大灘血跡。”侍衛有些擔憂地道,“那姑娘的屍體已經被青臨衛帶走,讓仵作去驗屍了。”

    沈風絮眉頭擰起。

    又是嘔血暴斃。

    大概是此事太過離奇震撼,沈滄又不可置信地問了一遍:“你是說,季峯與已是有夫之婦的女子**,卻正巧被胭脂店的老闆撞見了?可她又是爲什麼死了呢?”

    他身爲禮部侍郎的幼子,即便求娶不到權門貴女,再不濟也能娶回名門淑女,何至於同有夫之婦**,着實令沈滄驚了。

    “這……屬下就不清楚了,不過,那姑娘還算不上有夫之婦,她還沒有嫁人,只是同旁人有了婚約而已。”

    沈滄一時無言以對:“這季峯,怕是腦子不好使吧……”

    沈白棠聽着,便蹙起了眉:“什麼又是死人又是暴斃的,今日可是風絮的生辰,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風絮,我們還是走吧,別在這裏了。”

    胭脂鋪子前已經圍滿了人,沈風絮的視線即便是望過去,也只能看見來往人潮,根本看不見鋪子裏的情形,眼下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用處。

    於是她點了點頭,道:“好,我們走吧。”

    “哼,真是嬌氣。”姜擬月擠兌了一句,轉而對自己身邊的婢子道,“我們也走吧。”

    說着,就走到宜安伯府的馬車邊上,婢子替她掀開了簾子,她正要邁步進入馬車的時候,卻突然驚叫了一聲,倒退數步,面色煞白如紙,身子也不禁顫抖了起來。

    而她身邊的婢子更是尖叫一聲之後嚇得癱軟在地上。

    沈風絮眉梢微挑。

    向來嬌縱大膽的姜擬月竟會被嚇成這樣?

    沈風絮便走了過去,卻見姜擬月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下子就撲進了沈風絮的懷裏,抓着沈風絮的衣袖,嚇得連吐字都不清晰了:“死……有死人……”尾音甚至帶着哭腔。

    沈風絮啞然失笑。

    姜擬月身材高挑,比她還高了一個頭,此時卻縮在她的懷裏,瑟瑟發抖,不復之前肆意跋扈的模樣,於是沈風絮拍了拍她的肩,聲音溫潤柔和如三月春風,輕聲道:“沒事,別怕。”

    姜擬月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卻仍是僅僅抓住沈風絮的衣袖。

    聞言,沈白棠也將視線投向馬車裏,神色倏忽一變。

    馬車裏躺着一名白衣男子,身形纖弱,大半面容被面紗遮擋住,只大約能瞧見眉眼清秀,透着幾分陰柔的氣息,但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身前還有無數道傷口,仍有淋漓鮮血向外流淌,將馬車裏也染了血色。

    此時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了,總之,躺倒在馬車裏,一動不動。

    剛一掀起簾子,就看見有人死在馬車裏,還沾染了一馬車的血,豈不令姜擬月驚駭萬分?

    沈滄身爲在場唯一的男子,見狀,便當即走了過來,一臉豪情:“有我在呢,你們都不要怕!阿楊,還不快把這人給扔出去!”

    侍衛阿楊便上前要將白衣男子從馬車裏拖出來,可就在侍衛的手碰到白衣男子的剎那,那白衣男子陡地睜開了眼,眸光冷冽而又清明。

    他並沒有死,方纔只是昏迷了過去。

    “啊……”姜擬月嚇得又抓緊了沈風絮的手,向着她懷裏又縮了縮。

    沈白棠睨了姜擬月一眼:“還不知道誰更嬌氣呢。”

    但此時此刻的姜擬月已經沒有心思與沈白棠爭辯了,她滿心都是驚懼,若非沈風絮還肯抱着她,她都不知道要被嚇成什麼樣,只能一個勁地向沈風絮的懷裏縮。

    “好了,表姐,沒事的。”沈風絮溫聲安撫了一句。

    “大膽小賊!”沈滄厲聲喝了一句,“還不快從馬車裏滾出來!”

    那白衣男子迅速地掃視了一圈,便一腳踹開了擋在他身前的侍衛,繼而一個翻身,從馬車上下來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毫無滯澀。

    沈風絮暗暗一驚。

    他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如此靈活?!

    沈滄一把抽出了身上的佩劍,擋在了三位姑娘身前:“你想做什麼?!”

    “讓開!”那白衣男子開了口,聲音嘶啞難聽,帶着濃郁的殺機,彷彿招魂曲在天空盤旋,令人彷彿置身與屍山血海之中,十分可怖。

    只是他方纔一動,身上的傷口又撕裂了,頓時有鮮血流淌而出,看上去狼狽又悽慘。

    “我不!”沈滄卻半步不退,他身後可還站着三位姑娘呢,他身爲在場唯一的男子,當然要保護好她們了,於是猛一拂袖,道,“你這小賊,還不授首伏誅!”

    那白衣男子眸中含着怒意,也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劍,起身向沈滄斬去。

    沈滄也不甘示弱,他到底也是習過武的,提劍迎了上去。

    他可不信他打不過這個受了重傷的小賊!

    然而,那白衣男子身上雖有嚴重傷勢,但動作輕靈又迅猛,挽劍如花,提劍如風,一攻一守之間,便讓沈滄方寸大亂,最後猛地一提劍,沈滄手裏的長劍便被甩了出去。

    斜斜地刺入了姜擬月的馬車上。

    手中長劍驟然脫手,沈滄也驚住了,他不禁有些猶疑着想要後退,但視線餘光瞥見了在自己身後的三位姑娘,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勇氣,便又上前一步。

    他大聲喝道:“你投機取巧,不算,重來!”

    白衣男子:“……”

    片刻沉默後,他深吸一口氣,眸光冰冷而又陰森:“讓開!”

    他可不是在玩鬧。

    方纔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視線,好在大多數人仍圍在胭脂鋪周圍,但若是再耽擱下去,難道不會被仇家看到。

    他已經被追殺一路了。

    沈滄卻嚷嚷道:“不行!你必須得跟我去官府走一趟!”

    白衣男子氣地身子都在發抖:“滾開!”

    方纔分明是他贏了,也不知道這人是哪裏來的勇氣,還要把他帶去官府?只是他雖然勉強贏了沈滄,但到底身受重傷,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沈滄本還有些顧忌,但見白衣男子遲遲不動手,心中就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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