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寂的孤獨在燃燒 >第十九章 漩渦中心
    花開紅樹亂鶯啼,草長平湖白鷺飛。

    風日晴和人意好,夕陽歡笑少年歸。

    這是宋朝詩人徐元傑的詩,《湖上》,原句爲“夕陽簫鼓幾船歸”,恰到好處得描繪了省重點G中的詩情畫意與青春亮麗。

    基於對生態溼地的保護,禮讓自然,G中教學區一帶對建築層高均有所限。

    隨處可見的粗壯老樹,香樟,梧桐,桑,野柿,樹香滿溢沁人心脾,盤踞的枝節上舉,撐起龐大厚重的綠,那是肥得足以流油的綠。

    候鳥白鷺,春來秋去;

    蘆花經雨,片水無痕。

    朗朗書聲時常伴輕風娓娓而至,日暮下鐘聲敲響,是少年傾巢涌出,激起羣鳥無數。

    因此,G中校舍大多掩映在重重葉浪之中,與城市的浮華喧囂拉開距離,是公認的讀書佳境。

    能在這樣夢幻的G中學習,又有了夢寐以求的自行車,還遇上了心底有所牽掛的人,單純的花寂是歡喜的。

    可這歡喜吖,散得太快。

    也不知命運的大手,究竟想如何操作或戲弄,幼年時期的“情敵”徐可兒也在同班。

    白星懌對花寂的無視,並沒有複製在徐可兒身上,他們的相處毫無異常,只是很有默契的都不聊起過去。

    花寂看在眼裏。

    人精徐可兒更是心如明鏡。

    徐可兒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她不跟着冷落誰,更不幫着調和誰,她只靜觀其變。

    軍訓之後,是入學摸底考試。

    在成績出來之前,學校照例安排迎新生的校內表演聯歡會。

    同學們說着笑着,三三兩兩前往禮堂觀禮的途中讓花寂明白了點事。

    思維定勢下的花寂一直以爲,大家都是才認識不久的新同學。

    但是她忘記了,正如她曾經從她的小學部直升入初中一樣,這個學校也有一批寵兒,佔了從初中部直升入高中的名額指標。

    私底下她們早就織就了一張熟人的密網,有着肉眼可見的親疏有別,同時對這個學校內部關係、人事往來的門門道道都瞭如指掌。

    徐可兒就是其中一員。

    你看她左右雙臂各自挽着一人走在前面,講着花寂聽不太懂、聽不太清的校園八卦。

    進入禮堂,是花寂熟悉而陌生的舞臺。

    熟悉,因爲她知道此刻臺前幕後正在忙着什麼流程,她知道即將上臺表演的同學經過了數日的彩排,也知道在臺上表演時候彙集目光於一身的驕傲;

    陌生,十年以來第一次,這臺上的一切和她沒有關係,她只是臺下一個規規矩矩欣賞就好的平凡觀衆。

    “你怎麼沒上臺?”花寂聽見這是徐可兒的聲音。

    “我早就從舞蹈隊退出來了。經常要排練的,我現在功底不咋地了,拉筋都疼。”搭腔的是岑琳,一位丹鳳眼,面容姣好,披肩秀髮,只個子不高的女生。

    花寂暗自嘆了口氣。

    是了,來到G中也有一段時日,以她的觀察,這個學校的精神空間真是豐富多彩:

    有學生播音組,專門負責課間、放學的新聞播報,花寂每每聽到那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就會幻想自己有沒有機會坐在其中,爲衆人唸詩選歌;

    校內月刊編輯社,學生會負責,面向全校範圍內接受投稿,學生編輯的手上掌握着每一篇稿件的命運;

    現在還有藝術舞蹈隊。

    這個學校有絕對意義的中心地帶,而她只是一個外人闖入者,她有一種感覺自己永遠不會是其中的一員。

    忽然,周邊有一陣騷動,花寂趕緊打起精神向臺上張望。

    好像是她班裏的同學,陳繪繪,身着一襲改良版的旗袍款款而來,襯起她錯落有致的身段,符合其年齡段的精緻妝容更顯脣紅齒白,只見她落落大方地抱起琵琶,微笑着環視了臺下,溫柔點頭示意,用眼神謝過衆人的熱情。

    名曲響起,琵琶獨奏《春江花月夜》。

    毫無藝術沉澱的花寂,當然是聽不出來曲目,只能外行看熱鬧跟着鼓掌。

    她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教育與薰陶,甚至在她過往的學校裏也不曾有誰展現過如此卓爾不羣的風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璧人自當名副其實,她看得出來男生們的傾慕,女生們的豔羨。

    “繪繪是女神!”男生那邊,白星懌也在其中,他們的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這讓花寂產生了一種跌落神壇般的失落,強烈對比之下,相形見絀,這纔是真正的風雲人物,她想:我又何德何能?

    認了吧,回不去的往昔,再見了,聚光燈的追隨。

    幸好,還有林舒語,她在隔壁班上。

    一開始,放學的時候,花寂還會等林舒語一起,纔不顯得太孤獨冷清。

    不過她也怕舒語嘲笑自己自不量力,不太敢把自己心事訴說。

    後來,等來等去,不是一個班不是太方便,花寂也就經常自己回家了。

    摸底考試很快下來,任教英語的班主任手上已經掌握了學生的成績情況,她心裏有了偏愛的人選,馬上憑藉分數高低,再結合部分同學的身高進行調整,將座位重新編排。

    陳繪繪這一類學業藝術雙修的佼佼者,最得班主任歡心,在座位前三排。

    花寂的綜合成績在班上中等,各方面也都普普通通,自然入不了班主任的眼。

    她唯一突出的只有語文單科,因而只有語文老師一下子就記住了她。

    她被安排坐在教室中間,不上不下,第四、五排的位置。

    如白星懌所願,他在別組,離得花寂遠遠得。

    這天,在車庫。

    花寂停在兩輛一模一樣的自行車前,仔細地分辨哪一輛是自己的。

    正瞧着,白星懌過來了,原來他的車也停在一旁。

    當時白星懌只覺有趣,進入車庫騎到這個位置看見倆雙胞胎靠在一起,旁邊正好有空位,就無意中停放於此,沒想到冤家路窄是她。

    白星懌迅速把車鎖打開,一言未發掉轉車頭騎上便走。

    花寂站在原地默默注視着他離去的背影,任憑秋風吹動她的發,拂過她的臉。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亦變。

    “嘿!”

    花寂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是個高個子的陽光女孩,短髮,像個假小子,她咧着嘴對花寂笑,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車,又指了指花寂的,滿臉得意,好像是她故意要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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