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最後,傅綽約已然歇斯底里。周懷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等着她自己平復心情。
半個時辰後,傅綽約好歹不再歇斯底里的哭,換成了默默落淚、
周懷墨清楚,當下的傅綽約還不如歇斯底里的喊出來。
至少這樣,她心裏的苦不用積壓着。
“你若是不願意,我們再讓王兄想其他法子”,周懷墨試圖安慰道。
“不用了。”
“你說什麼?”周懷墨的目光落在傅綽約的身上。
她,這是要同意了?
“你、你——”,周懷墨一時之間不知所云,呆呆的看着傅綽約。她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就像是剛從墳墓裏面掘出來的死人。
“我願意”,傅綽約說道。
“你想好了?”周懷墨確認道。
傅綽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不過,不是爲了他。是爲了報答你夫君和母后對我的養育之恩。”
這話讓周懷墨不得其解。傅綽約應當明白,這些年她在皇宮裏長大,名義上是高宗皇帝的義女,但最後爲的就是那婚姻做買賣。依照傅綽約的頭腦,這一點,她不可能想不明白。
想到此,周懷墨張了張口想問,但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你想問什麼問便是”,傅綽約點破她的心事道。
周懷墨也不矯揉造作,十分直白的問道:“你難道看不出來父君之所以收你爲義女,爲的就是在你的親事上安排、謀劃一番?”
聞言,傅綽約冷笑了聲。連周懷墨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自己如何想不明白?
只是,這些年的等待與掙扎全爲了一個人。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還依舊情不自禁!
“你父君、母后待我不薄。眼下,能主持承周大局的也唯有你王兄。舍我一個小小女子換百姓安危,我想,不論是哪個君王都沒有理由拒絕吧?”
周懷墨看的出來,傅綽約這話是口不對心!表面上說是爲了家國大義,實際上,還是爲了蒼璽。說實話,傅綽約到底嫁給匈奴王還是胡人首領對承周並沒有什麼差距。只是——倘若傅綽約嫁給了胡人首領,蒼璽想要進金陵城將會難上加難。
儘管深知這一點,周懷墨還是屈膝給傅綽約行了個禮,“多謝寄好姐姐肯爲家、國着想。”
“我想靜靜”,傅綽約說道。
周懷墨應了一聲,出了傅綽約的閨房。
看到周懷墨走遠之後,傅綽約再一次在房間裏失聲痛哭。婢女們想進來勸,但沒次想進門,都被傅綽約拿東西砸了出去。看到這種情形,婢女們再也不敢進門,只好在門口使勁兒的往裏巴望。
傅綽約鬧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才累了、倦了睡了過去,
她在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傅綽約看着屋子裏的狼藉,又開始掉眼淚。見傅綽約醒了,貼身伺候她的茯苓率先進了房間。
傅綽約抹了把眼淚後,看着茯苓手裏捧着的衣裳還有她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捧着的首飾。
“這是什麼?”傅綽約問道。
茯苓看着她陰森個臉,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的說道:“這、這些是聖上讓奴婢們給公主殿下送來的。”
“聖上讓你們送這些東西來,讓……讓您換上去宣事殿。說、說……”
見小丫頭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傅綽約有點惱了,遂而大聲問道:“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本公主現在還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趕緊說!”
聞言,奴婢們跪了一地。茯苓低頭膽怯的說道:“說今日午後,匈奴王與胡人的首領都爲了與公主您的婚事而來。聖、聖上讓您打扮好了過去一趟……”
說道最後,茯苓的聲音越來越低。
傅綽約冷笑了一聲,“我當是什麼事。本來就是一顆棄子,至於棄子往哪兒放,已經無關緊要了。”
見傅綽約看淡了這件事情,暗自舒了一口氣。隨後,又爲傅綽約感到悲哀。
“爲我梳妝吧”,傅綽約一邊夫妻茯苓一邊說道。
茯苓點了點頭,隨着傅綽約來到了梳妝檯前。
“今日奴婢定爲公主打扮的格外漂亮些”,見傅綽約眉頭緊鎖,茯苓哄到。
傅綽約笑了笑,“胡人的首領年逾五十,那匈奴王也不是個年輕的。他們看重的哪裏是女子的樣貌,乃是我公主的名分,還有聖上肯陪嫁什麼”,傅綽約說道。
“公主……”,茯苓輕輕喚了一聲。
“去給我找塊面紗來”,傅綽約吩咐道。
茯苓應了一聲,很快就取來一塊鵝黃色的面紗。
“公主,這塊配您的衣裳正好”,茯苓把面紗遞到傅綽約手中。
傅綽約看都沒看一眼的將面紗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筆沾着胭脂在眼角下點了一圈。
“公主您這是——”,茯苓問道。
傅綽約看了看菱花鏡中的自己,言道:“我雖不能選擇自己的姻緣,但也不想嫁一個只看皮囊的夫君。若是,他們連這些都接受不了,大可向聖上提退婚的事。”
“整個承周都知道公主您出了名的美人,您這是要自毀名聲?”茯苓問道。
傅綽約笑了笑,“名聲?”見茯苓不答話後,傅綽約冷笑了一聲,“名聲這東西本公主要它無用。再者,本公主已經是被兩位少數民族首領求過親的人,即便婚約不成立,這金陵城裏還有誰敢或者誰肯娶我?”
聽傅綽約這麼說,茯苓不敢再多嘴。
傅綽約放下了筆,看了看自己的側臉後繫上了面紗,對着茯苓說道:“走吧,你隨本公主去宣事殿。”
茯苓應了一聲,隨着傅綽約出了門。
今日的宣事殿守衛格外森嚴,單看那幾張面孔便知都是周則的親信。
如此看來,周則對這兩位少數民族的首領十分不信任吶!
想到此,傅綽約冷笑了一聲,對着守門的太監說道:“寄好公主奉命前來拜見聖上,勞煩公公傳話。”
守門的太監給傅綽約行了個禮之後,恭敬言道:“公主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