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我爲他熬成了老姑娘,拒絕了多少王公貴族子弟的求親。到頭來,他娶了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傅綽約冷笑了兩聲接着說道:“皇上讓我嫁給胡人的那個老頭時,我只覺得心寒。沒關係,養女不就是爲了和親嗎?我想得開!可是,蒼璽他這是拿刀往我心裏捅啊!我十一年的感情在他眼中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說道最後,傅綽約已然歇斯底里。周懷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等着她自己平復心情。

    半個時辰後,傅綽約好歹不再歇斯底里的哭,換成了默默落淚、

    周懷墨清楚,當下的傅綽約還不如歇斯底里的喊出來。

    至少這樣,她心裏的苦不用積壓着。

    “你若是不願意,我們再讓王兄想其他法子”,周懷墨試圖安慰道。

    “不用了。”

    “你說什麼?”周懷墨的目光落在傅綽約的身上。

    她,這是要同意了?

    “你、你——”,周懷墨一時之間不知所云,呆呆的看着傅綽約。她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就像是剛從墳墓裏面掘出來的死人。

    “我願意”,傅綽約說道。

    “你想好了?”周懷墨確認道。

    傅綽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不過,不是爲了他。是爲了報答你夫君和母后對我的養育之恩。”

    這話讓周懷墨不得其解。傅綽約應當明白,這些年她在皇宮裏長大,名義上是高宗皇帝的義女,但最後爲的就是那婚姻做買賣。依照傅綽約的頭腦,這一點,她不可能想不明白。

    想到此,周懷墨張了張口想問,但最終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你想問什麼問便是”,傅綽約點破她的心事道。

    周懷墨也不矯揉造作,十分直白的問道:“你難道看不出來父君之所以收你爲義女,爲的就是在你的親事上安排、謀劃一番?”

    聞言,傅綽約冷笑了聲。連周懷墨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自己如何想不明白?

    只是,這些年的等待與掙扎全爲了一個人。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還依舊情不自禁!

    “你父君、母后待我不薄。眼下,能主持承周大局的也唯有你王兄。舍我一個小小女子換百姓安危,我想,不論是哪個君王都沒有理由拒絕吧?”

    周懷墨看的出來,傅綽約這話是口不對心!表面上說是爲了家國大義,實際上,還是爲了蒼璽。說實話,傅綽約到底嫁給匈奴王還是胡人首領對承周並沒有什麼差距。只是——倘若傅綽約嫁給了胡人首領,蒼璽想要進金陵城將會難上加難。

    儘管深知這一點,周懷墨還是屈膝給傅綽約行了個禮,“多謝寄好姐姐肯爲家、國着想。”

    “我想靜靜”,傅綽約說道。

    周懷墨應了一聲,出了傅綽約的閨房。

    看到周懷墨走遠之後,傅綽約再一次在房間裏失聲痛哭。婢女們想進來勸,但沒次想進門,都被傅綽約拿東西砸了出去。看到這種情形,婢女們再也不敢進門,只好在門口使勁兒的往裏巴望。

    傅綽約鬧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才累了、倦了睡了過去,

    她在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傅綽約看着屋子裏的狼藉,又開始掉眼淚。見傅綽約醒了,貼身伺候她的茯苓率先進了房間。

    “公主,請更衣”,茯苓低頭說道。

    傅綽約抹了把眼淚後,看着茯苓手裏捧着的衣裳還有她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捧着的首飾。

    “這是什麼?”傅綽約問道。

    茯苓看着她陰森個臉,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的說道:“這、這些是聖上讓奴婢們給公主殿下送來的。”

    “聖上讓你們送這些東西來,讓……讓您換上去宣事殿。說、說……”

    見小丫頭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傅綽約有點惱了,遂而大聲問道:“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本公主現在還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趕緊說!”

    聞言,奴婢們跪了一地。茯苓低頭膽怯的說道:“說今日午後,匈奴王與胡人的首領都爲了與公主您的婚事而來。聖、聖上讓您打扮好了過去一趟……”

    說道最後,茯苓的聲音越來越低。

    傅綽約冷笑了一聲,“我當是什麼事。本來就是一顆棄子,至於棄子往哪兒放,已經無關緊要了。”

    見傅綽約看淡了這件事情,暗自舒了一口氣。隨後,又爲傅綽約感到悲哀。

    “爲我梳妝吧”,傅綽約一邊夫妻茯苓一邊說道。

    茯苓點了點頭,隨着傅綽約來到了梳妝檯前。

    “今日奴婢定爲公主打扮的格外漂亮些”,見傅綽約眉頭緊鎖,茯苓哄到。

    傅綽約笑了笑,“胡人的首領年逾五十,那匈奴王也不是個年輕的。他們看重的哪裏是女子的樣貌,乃是我公主的名分,還有聖上肯陪嫁什麼”,傅綽約說道。

    “公主……”,茯苓輕輕喚了一聲。

    “去給我找塊面紗來”,傅綽約吩咐道。

    茯苓應了一聲,很快就取來一塊鵝黃色的面紗。

    “公主,這塊配您的衣裳正好”,茯苓把面紗遞到傅綽約手中。

    傅綽約看都沒看一眼的將面紗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筆沾着胭脂在眼角下點了一圈。

    “公主您這是——”,茯苓問道。

    傅綽約看了看菱花鏡中的自己,言道:“我雖不能選擇自己的姻緣,但也不想嫁一個只看皮囊的夫君。若是,他們連這些都接受不了,大可向聖上提退婚的事。”

    “整個承周都知道公主您出了名的美人,您這是要自毀名聲?”茯苓問道。

    傅綽約笑了笑,“名聲?”見茯苓不答話後,傅綽約冷笑了一聲,“名聲這東西本公主要它無用。再者,本公主已經是被兩位少數民族首領求過親的人,即便婚約不成立,這金陵城裏還有誰敢或者誰肯娶我?”

    聽傅綽約這麼說,茯苓不敢再多嘴。

    傅綽約放下了筆,看了看自己的側臉後繫上了面紗,對着茯苓說道:“走吧,你隨本公主去宣事殿。”

    茯苓應了一聲,隨着傅綽約出了門。

    今日的宣事殿守衛格外森嚴,單看那幾張面孔便知都是周則的親信。

    如此看來,周則對這兩位少數民族的首領十分不信任吶!

    想到此,傅綽約冷笑了一聲,對着守門的太監說道:“寄好公主奉命前來拜見聖上,勞煩公公傳話。”

    守門的太監給傅綽約行了個禮之後,恭敬言道:“公主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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