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歌跟阿賜都沒有明說,但一個想走,一個要留,蘇衍歌已經察覺不太對頭,就只想着離開,但阿賜卻也在“好言好語”的勸她留下。
明明都知道對方什麼意思,卻沒有直接說,也不想把這氣氛製造的太刻意,一時間再次僵持不下。
氣氛再次低迷,並且有些尷尬,蘇衍歌不知道應該怎麼把話題岔開一下…或者是該怎麼合理的脫身,阿賜明顯是看出了她的意圖,正用言語“禮貌”的阻止她的行動。
他不讓自己走,說是要給二夫人仔細檢查一下,可是自己也說的已經很明白了,現在這種情況急不得需要回去再研究一下藥方纔能再做定奪。
可是阿賜不聽,說白了,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罷了,不過他把自己留在這裏也不說什麼,是爲了看着自己嗎?
還是說他的試探並沒有結束,他正在想新的方法?
蘇衍歌也是略略回憶了一下自己方纔的行爲和言語,好像都沒有什麼不妥,並且也沒有任何焦急不安情緒的暴露出來。
阿賜還能用什麼方法呢,他現在應該也不敢直接撕破臉皮,他應該不敢賭。
萬一自己不是呢?他若是對自己強行動手,豈不是大大增加嫌疑。
可自己也不敢表現的太過着急想走,不然的話阿賜若真把自己的嫌疑提上去了,恐怕會直接動手,不跟自己多廢話…
垂了垂眸子,蘇衍歌手指放在身側,用袖子遮擋着,輕輕敲擊着,她正在思考該怎麼辦纔好。
不知道自己臨走時對陸之安的暗示,他可有看懂…
她那個時候的眼神暗示就是希望陸之安能夠派人,或者是自己跟着她。
如果自己長時間待在阿賜這裏,可以找個理由進來把自己帶走。
可現在時間也不算短,陸之安卻遲遲沒有出現,難不成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蘇衍歌多少有些心急,雖然說今晚出來也並不是毫無準備,有些防身的物件,但卻不一定能防得住阿賜。
直覺告訴她,她防不住阿賜的,說阿賜真的對她動手,今日就要留在這裏了,毫無辦法。
沉默半晌,阿賜突然開口對她說道:
“先生,是我有些心急了,加上今日的事情,一直讓我的心思有些混亂,不覺得就有些失禮…”
聽他這突然低下去的語氣,蘇衍歌多少有些意外又有些奇怪,阿賜這又是唱的哪齣戲啊?
阿賜太多當真是變化多端,讓自己摸不着頭腦。
就是毫無規律,你覺得他要生氣的時候,他偏偏對你笑盈盈的,可你覺得他不會阻止的時候,偏偏他就強硬的攔住你不讓走…
蘇衍歌正考慮着該回答些什麼纔好,阿賜就接着說道:
“先生,若是不嫌棄就讓我替你倒杯茶,親自陪個罪吧!
今日我做的事也有些唐突,並且不太合規矩,希望先生不要怪罪我。”
還不等蘇衍歌說什麼,阿賜就把那湯藥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拍了拍二夫人的手以示安慰,接着就站起身走到蘇衍歌身邊。
蘇衍歌看他朝自己走過來,忍住了想往後退的衝動,愣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有底氣,眼睛直盯着他,帶着笑意說道:
“今日本就是彥某說話不妥當,二夫人能接受讓我再次爲她診病,願意配合,我想應該也有阿賜公子的勸說纔是。
況且幫夫人診病,本就是分內之事,祝夫人的身體早日恢復,於她…於這案子都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先生心善,但若不讓我親自陪個禮,我這心裏總像是有個石頭壓着一般,過不去。”
說着這話,阿賜就已經走到了跟前,皺了皺眉,聽起來有幾分自責的感覺。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蘇衍歌自然是不能再過多阻止什麼,於是回答道:
“做阿賜公子非要如此,彥某也只好厚着臉皮接下了,還希望公子心裏放寬些纔是。”
“平日裏我給夫人熬的有些藥茶,方便夫人調養身子,我剛纔想給先生倒杯水,卻發現居然沒有清水了,若先生不嫌棄這些給夫人煮的藥茶,也可以嘗試着喝一下。”
阿賜聽他這麼說,知道他願意接受自己的賠禮道歉,當下表情一喜,不過接着臉又垮了下去,似乎有些爲難。
藥茶?
蘇衍歌瞬間抓住這個關鍵詞,阿賜說的藥茶是什麼東西藥?
這個藥茶平日裏都是熬給夫人喝的,他說現在屋子裏沒有清水,所以沒辦法給自己奉茶,但是願意以藥茶來代替。
但是阿賜的東西當真是不能亂喝,這個道理,蘇衍歌心裏還是有數的,是如今阿賜如此不依不饒,若她不應下,恐怕今日依然走不出這個門吧?
不過這藥茶根本不知道里面會有些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阿賜是不是提前就準備好了,萬一裏面放些別的東西,自己又沒辦法現在查看,這喝不喝都是一個問題…
喝下去怕有問題,不喝會引起阿賜懷疑!
那這就是阿賜的新試探嗎?
到底是試探還是想把自己如何?
不過現在這情況,她也只能先硬着頭皮,接下來:
“阿賜公子如今執意要給我賠禮道歉,我若不接,下來倒顯得我有些小氣,藥茶也好,只要能去掉阿賜公子的心結,那便有用。”
這話語氣間還是帶着幾分猶豫,阿賜自然是聽出來了,但是他頂多是想着,這這彥公子畢竟是個郎中藥茶應該也聽過,一般來說都是挺好身子用的,他可能覺得自己身體不錯,若平白無故喝些藥茶會有些不妥,雖說並沒有什麼壞處。
阿賜眼睛微微轉了轉,似乎是想到一個對策,擡腳略過她的身邊,走到屋內的茶桌前,擺好一隻杯子,把桌上的茶壺拎了起來,往那杯子裏倒了杯茶,倒好一杯還不夠,再次拿出一隻杯子倒滿。
阿賜倒好了水以後,一手端着一個茶杯,緩緩朝着蘇衍歌走過來,走到他面前蘇衍歌連忙也用手去接過他其中一隻手的杯子。
這接杯子完全是隨意的,並沒有什麼觀察或者是顧慮,所以也不存在阿賜能夠提前佈置。
不過端着茶杯以後,蘇衍歌並未立即品嚐,而是垂眼,看了看那杯子裏的水,果然不是清水,是渾濁的,一看就是用藥熬製出來的。
而且這剛拿在手裏,就有一股淡淡的藥味蔓延出來,只不過現在只靠鼻子聞,並聞不出這藥茶裏面有什麼成分,不過聞起來似乎也不是很苦。
他並未立即品嚐着藥茶,而是端着茶杯再次擡眼看下阿賜,似乎是在等他說些什麼,或者是看他是否有下一步的動作,自己再做判斷。
阿賜看見她的表情,只是衝着他微微勾了勾脣角,接着將杯子舉到自己的面前,衝着蘇衍歌說了一句:
“這杯茶算是我給先生賠罪的,就先喝了。”
說完這話,竟是當着蘇衍歌的面,把面前那茶杯裏的水喝的一乾二淨,還當真是不帶一絲猶豫。
蘇衍歌也明白,他這舉動無非是想打消自己的疑慮,不過顯然蘇衍歌確實有幾分相信這藥茶並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這茶出自同一個茶壺,杯子也都是隨機拿在手裏的,阿賜應該沒有辦法提前佈置。
況且阿賜是要給自己賠罪,好像也是臨時想出來的,不過當然這只是猜測他並沒有,辦法完全判斷就是無心的。
不過現在阿賜都把那茶一飲而盡若自己不喝會不會有些不妥?
算了,聞起來也沒有什麼別的味道,左右不過都是藥材熬製出來的,自己若是喝了,說不定還能找些線索,不管了,喝就喝了…!
想到這裏,蘇衍歌擡眼對阿賜笑道:
“那彥某就在這裏接下了,之前的不愉快就此揭過!”
說罷這話,蘇衍歌也不再猶豫,沒有停頓,把手裏的茶杯送到嘴邊,接着擡頭一飲而盡。
喝完以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讓阿賜看的,把杯子微微朝他那個方向傾斜了一下,讓他好看到杯子內的確實是空了。
阿賜用餘光快速瞥了一眼,發現那杯子空了,嘴角爬上一絲笑意,不知是因爲這茶杯裏空了,還是因爲蘇衍歌說不跟自己計較了…
阿賜抿了抿嘴,聽起來語氣十分真誠:
“彥先生,如此我就放下心了,天色確實有些晚了,先生若是想回那便回去吧,希望明日先生能儘快去找王先生商量此事。
看到夫人遲遲不能開口講話,我的心裏也是十分難受,希望先生能儘快找到解決方法,醫治好夫人,也算是解了我們的心結。”
“阿賜公子儘管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盡快跟王先生討論的。
公子的心情我也能體會到,交給我便是!”
蘇衍歌倒也是笑着承諾下來,聽起來帶着幾分認真和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