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出那一步的,怎麼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幾乎是把手指都快摳爛了,強忍着。

    知道爲什麼自己心裏就是有一個想法,若是哭了就能被他們看出來,若是她們看出來就一定會起疑惑,若是有了疑惑,自己恐怕也就活不成了。

    現在自己必須要活下來,必須要活下來才能爲爹孃報仇,必須要活下來才能懲治這些惡人。

    慕晚舟心裏的這個想法十分的強烈,並且一直支撐着。

    等到他們把這些都給做完,慕晚舟專門挑了一個時間,在快完成的時候悄悄的離開了,又差不多在外面冷靜到極致的等了半個時辰。

    等的天色都已經黑了,這才強撐着自己的身子,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裏…

    家裏是一片淒涼,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跟平日裏簡直是天壤之別,從來沒有進過這麼安靜的地方。

    慕晚舟想出聲喊爹孃,可是發現自己是嘴無論如何也張不開。

    用指甲摳着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終於發出了一個嘶啞的:

    “爹…娘…”

    應聲而來的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那兩個人。

    看到這兩個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的,心裏就翻江倒海,恨意洶涌。

    可是慕晚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做什麼,現在她若是敢動手,無非就是送人頭罷了。

    那女人笑眯眯的走向自己穿着孃的衣服,可是穆爾州總是覺得這個臉十分的醜陋,連孃親的萬分之一都不急。

    “晚舟是吧…”那女人走過來,擡手就想撫摸慕晚舟的頭,但是慕晚舟卻躲開了。

    首先這個躲開是下意識的,其次躲開也說明自己跟她們不熟,有些戒備心也是應該的,並不能說見到陌生人就十分的坦然坦蕩,這也不合規矩,所以總的來說自己這個躲開是很正常的現象,也不會讓對方起疑心。

    看到這孩子下意識的反應,但是眼中卻只有疑惑,那女人放下心了不少,笑眯眯的說道:

    “晚舟莫要害怕,我是你遠房的舅媽,這幾天收到你爹孃的委託,特地跟你舅舅一起來到這裏,就是爲了照顧你…”

    慕晚舟只覺得噁心,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有些膽怯的問道:

    “我,我爹,我娘呢…”

    “其實就是爲了這件事情,因爲一些緣故不得不出一趟遠門,但是這出遠門不方便帶着你,於是就把你委託給我們照顧,也許這一走就是十年八年,也許是二十年,總之現在也是見不到了。”

    那女人依舊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的溫和,但是慕晚舟知道這笑魘如花的面具之下,是一張邪惡至極並且心狠手辣的臉。

    而且這就是這個女人所謂的理由嘛,簡直是蹩腳至極,爹孃怎麼可能一聲不響的就把自己丟下?

    而且這兩個人也是在試探孟晚舟的反應,可是看到慕晚舟眼中除了疑惑,並沒有其他的情緒,之後微微放下心來,而且…慕晚舟也沒見過他們兩個,編個理由,還不簡單嗎?

    所以既然聽到了這個答案,那慕晚舟也要展現一下小孩子的小脾氣:

    “可是我爹我娘他們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啊,而且舅媽和舅舅我也從來沒見過…”

    “你看我就說這孩子聰慧,心理防備可強着呢,要不我說哥哥和嫂嫂怎麼可能那麼放心的把這孩子交給我們看管,原來是早就想到這孩子肯定會理解的。”

    這女人笑眯眯地轉頭看向那個男人說的,那是一個情真意切,似乎是真的很欣賞不過是女人眼中的欣賞,到也不是作假,這孩子雖說疑惑心中也有不滿,但是並沒有大吵大鬧,而是理智的詢問想要一個答案。

    “這孩子確實是冷靜聰慧,那如此我們就先收養着吧。”

    那男人點了點頭,目前來說對於慕晚舟的表現還算是滿意的,而且也看得出這女人是真的喜歡孩子,就當自己當年對於那件事情的一個虧欠補償吧。

    慕晚舟雖然很想反抗,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於是只能假裝迎合,有一些戒備,但是又有一些親近: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我爹和我娘嗎,到底是有什麼急切的事情非要丟下我,可難道我跟着一起就不能幫上忙了嗎?”

    “這件事情是家族裏面的爭鬥,你這孩子建的少可能怕帶上你也是會受到意外吧,而且這件事情你也幫不上忙啊,所以說就乖乖的待在這兒,有我們護着你,誰也不敢動你。”

    那女人湊近她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對於慕晚舟的反應很滿意,畢竟對方沒有躲閃,讓她高高興興的摸了個夠:

    “晚舟阿,只要你乖乖聽話,舅媽也能保證你往後餘生都衣食無憂的,幹嘛非要想着你爹孃啊。”

    是阿,這件事情自己幫不上忙,確實爹孃都已經死了,那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呢?無非就是死在一起…

    “你這孩子今日去了哪裏?怎麼這天都黑了纔回來?一個姑娘家,說出去恐怕還會讓別人笑話。”

    那男人此時也擺出了一副當家的態度,居然有些嚴肅的訓斥詢問。

    自己的嘴脣,才強撐着解釋:“今日是我的生辰,爹孃准許我可以去集市上看看熱鬧…我平日裏幾乎就沒有出過輔,所以對於外面的事物就很好奇,一不小心就貪玩了…”

    一聽到生辰幾個字,那女人的表情有所鬆動,這麼巧的日子嗎?偏偏今天…

    其實在這一瞬間這女人是動了惻隱之心的,於是是真的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頭:

    “沒關係的,既然今天是你的生辰,那我現在吩咐她們做些喫的,好好慶祝一下。”

    好好慶祝一下?

    慕晚舟一聽這句話,眼淚瞬間就涌出了,眼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這女人哪裏見過這種陣勢,當下就很心疼,連忙問:

    “你這是怎麼了?你在哭什麼?是不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就是我娘還有我爹她們平日裏都不陪我過生辰,沒想到舅舅和舅媽居然願意陪我一起,我真的太感動了。”

    說出這些話幾乎是咬着牙的,慕晚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強撐着,心裏幾乎都已經恨到不行,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住。

    “其實以後見到你爹和你孃的機會恐怕是少之又少,也有可能根本見不到,只要你願意我也願意當你的娘,你的舅舅就可以當你爹爹。”

    那女人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畢竟喊舅媽和喊孃親是兩種概念:“這樣一來我們依舊是一家三口,我們依舊很幸福,不是嗎?”

    更何況只要這孩子能夠叫爹孃,那麼到時候出門也不會被別人懷疑…

    而且這府裏上下早就換成她們自己的人了。

    因爲剛開始,這個慕家搬來就不久,這下人什麼的都還沒有安排到位,倒也不是很齊全,所以想要換掉也是很容易的事情,畢竟也沒幾個人。

    沒想到新搬來沒幾天,對於周圍的環境還是陌生的之前,還想着這裏民風淳樸,大家都其樂融融的,結果就來了滅頂之災。

    那男人看到這個女人很高興,心裏也開心了不少,並且居然主動的說他們兩個是一家的,當下語氣居然難得,又彆扭的溫和了幾分:

    “行了,今天出去了一天應該也累了吧,先去洗漱準備一下,我讓廚房做些飯菜,一會兒記得一起來喫。”

    “多謝。爹,娘…”慕晚舟咬着牙說出這幾個字這是逼着自己說出來的,現在爲了自保,必須要儘快轉換自己的處境。

    而且聽着女人的意思,這女人是很喜歡孩子的,只要自己把這個孃親給叫出口,或許就能得到她的同情,她的可憐,這樣自己生的機率也就大了些。

    “好孩子。”聽到這個稱呼,縱然是平日裏都如鋼鐵般的心思,這女人也是忍不住的破防了幾分。

    當初自己的孩子都沒能成功的見到這個世界,如今意外的收穫了,這麼乖巧可愛的一個女兒不說,還能聽聽她親口叫出孃親,這不是天下第一幸事嗎?

    慕晚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院子的,他路過前廳的時候都只覺得冷颼颼的,好像是爹孃在哭訴,又好像是他們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快跑,不要受這些人的蠱惑。

    其實自己剛剛如果不回到府裏也就罷了,可是慕晚舟想要報仇,而且慕晚舟知道就算現在去報官府,對方也不一定會相信,恐怕還會以爲自己在胡言亂語,因爲這些人都已經把屍體處理乾淨了。

    因爲想要報仇,所以自己就不能離開,並且必須留在這裏,留在她們身邊,掌握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才能制定以後的計劃。

    不過這個女人也沒有待太久,只不過是跟自己相處了四五年就離開了人世,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只聽那個男人當時很生氣,應該是被人一直以來下了毒,也是那種慢性毒藥,知道積攢到某一刻的時候才爆發。

    這是慕晚舟的把戲…

    因爲這個女人常常喜歡跟她一起喫飯,就利用這一點…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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