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從衣着穿戴和所乘坐的馬車上,判斷出她們不是什麼尊貴身份。所以,打量之後,母女二人沒有搭話的意思,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徑自扶着下人往村子裏去了。
回來時,視線更是一掃便過,絲毫未做停留,很矜持的坐回自家車上。
袁冬初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只從衣着和排場上就能看出,那對母女家境應該不錯,反正比她和婉兒、陳嬤嬤強多了。
婉兒卻撇了撇嘴,低聲嘟噥道:“看着好高貴啊,不知是不是比卓家小姐和廖家小姐的身份還高。”
她聲音雖低,袁冬初和陳嬤嬤卻聽得清楚。
袁冬初只是笑看了她一眼,反而是陳嬤嬤低聲制止道:“出門在外的,不要亂說。”
婉兒也知道輕重,立即閉嘴。
接下來繼續行程。
差不多正午時分,商隊在一個小鎮子上打尖。
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小鎮子,整個鎮子只有一條較寬闊的大街。大街兩旁是高高矮矮的店鋪。其餘地方就是很錯落、沒什麼秩序的居民房舍和崎嶇小路了。
商隊在街道一端停下,約定了再次啓程的時間,讓各人自去尋食肆、酒樓或者買些喫食解決午飯。
絕大多數人都是就地打尖,最多也就是去食肆或什麼小攤買點熟食,再討幾碗熱水將就一頓也就是了。
袁冬初這邊更是自己帶了食物和水,甚至都沒去買任何東西,就解決了一頓午飯。
要說講究,還得是那對母女。
她們和商隊領頭的中年漢子打了招呼,兩輛馬車徑直停在小鎮唯一一家酒樓門前,留下車伕照看馬匹車輛,其餘主僕幾人都進了酒樓。
直到商隊這邊都喫過午飯,又歇息了片刻,領頭漢子派人去酒樓招呼,那對母女才帶着下人施施然出來。
大概因衆人吃了午飯的緣故,下午的行程還多停了一次,讓人們找地方解決個人問題。
所以他們緊趕慢趕,等到京城遙遙在望時,比他們計劃的時間晚了小半個時辰。
這時,夕陽的餘暉已然散盡,天邊只有些許亮色。雄奇厚重的京城遙遙在望,便是沐浴在這種帶着些許朦朧的夕陽餘韻中。
這一路上,袁冬初本就沒有大家閨秀的那些講究。而且她也的確是去京城開買賣字號的,完全沒必要按照深閨女子約束自己。
這時的她,出於對京城的好奇,已經掀起車簾,望向前方。
泱泱大國的都城,果然不同一般。青色厚重的城牆,很能給人一種永遠不會被摧毀的壓迫感。
大概很多趕路的人都掐着時間進城,這時的城門外熙熙攘攘。各種檔次的車輛和挑着擔子、挽着包袱的行人,或擁擠、或排隊,都蜂擁在城門外,顯示着京城的另一種繁華。
商隊再往前走一走,便被領頭漢子吆喝着停下。
從津州到京城,把大家夥兒組織在一起的人,會收取一定的費用。而順利到達京城,他們組織的這趟行程便圓滿結束了。
這位領頭的對袁冬初一行人印象不錯,很守規矩,不離隊,一路上也沒給大家找任何麻煩。
而且在領頭漢子看來,袁冬初幾個人比較弱勢。除了一個婆子,其餘四個全都是少年人。
領頭漢子宣佈散夥之後,便衝着袁冬初所在車輛過來,很是多叮囑了星耀幾句。還誠心招呼他們一起排隊,進城時他會關照一下。
哪知他這兒說話剛開了個頭,身後便有人高聲打着招呼,疾步走上前來。
那招呼聲,分明就是喊的名叫星耀的少年。
領頭漢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果然,如此單薄的幾個人敢來京城,原來有人在城外接他們的。
當他回頭看時,心下卻止不住的詫異。
只見兩個衣着光鮮的小廝在前,後面還有兩個頗有氣派的婆子和一箇中年管事。
中年管事在後,不緊不慢的招呼着兩輛有標識的馬車,看着就是接人來的。
而有標識的馬車,只有權勢家族纔會有。
領頭漢子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只一眼他就判斷出,這幾個人一定是權貴大族中出來的。
這樣的人,雖然是奴僕身份,但出來行走,身份不怎麼高的人,都得看他們臉色行事。不是怕他們,而是惹不起他們身後的主家。
領頭漢子說什麼也沒想到,找他們商隊搭夥的人,居然有這等家世的下人相迎。
你有這種身份,外出和走遠途,不應該被丫鬟婆子和家丁簇擁拱衛着嗎?
這漢子還在愣怔的搞不清狀況,姜成華和陳子更的小廝向秋、至雨已經走近,興奮的和星耀互相拍打着說話,好不親熱。
兩個小廝和星耀打過招呼,又規規矩矩的上前,笑嘻嘻的衝着車上的袁冬初行禮:“小的見過袁姑娘。”
這兩人可不是能掐會算,而是顧天成早些天給姜陳兩人去了信,定下袁冬初啓程的日子。
向秋幾人下半晌便出來候着了。
他們兩人和袁冬初熟悉,見禮之後又回身招手,介紹另外兩個婆子和中年管事。
兩位嬤嬤是姜府的,分別是安順家的和劉春家的。
另一位是陳子更派來的管事,姓毛。
這三人也是恭敬的行禮,只看他們言行舉止,一定想不到,他們恭謹的對象,只是一個衣着尋常、坐着一輛簡陋馬車的年輕女子。
這下,不但商隊領頭那漢子驚訝,整個隊伍的人都看呆了。
甚至還有人下意識的,往商隊中那對母女的方向瞟過去。
這對母女,此時顧不上保持矜持姿態,車窗簾已然全部掀開,母女二人齊齊用驚訝的目光看向袁冬初這邊。
一路走來,她們應該就是這支隊伍中身份最高的人了啊。現如今是怎麼回事?那輛寒酸馬車中坐着的女子,居然有這樣尊貴的身份?
只看給袁姓女子行禮的幾個下人,和她們自家的下人相比,怎麼自家忽然就顯得更加寒酸土氣了呢?
這女子不顯山不露水的,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