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你變了。”
呂旖雙手抱胸，依身靠在門口，雙眼僅僅盯着在鍋裏翻滾的菜餚，“以前在客棧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子的，這個時間你肯定是躲在某個角落看春宮圖纔對。”
黃衫手上動作不停，背對着呂旖說道：“什麼春宮圖，小丫頭片子啥也不懂，老夫那是研究學術上的問題，那是很深層次的東西，關係到生命的誕生與延續，是我們人族繁衍的根本，是——”
“好了好了，你就別胡扯了，我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呂旖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道：“你家那愣頭青孫子不是已經調去後勤看糧倉了嗎？難道你還不滿意？”
聽到這話，黃衫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愁苦，“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這孩子命苦，爹孃早早就沒有了，我現在又一把年紀，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梅子縣靠着蒙州邊界，要是哪一天姓陳的傢伙帶兵南下，梅子縣可是首當其衝。”
“那你打算把他安排到哪？”
“齊國。”
在黃衫看來，現在各地都是兵荒馬亂，只有西齊尚且穩定一些。
“齊國？你家那小子肯定不願意，他可是一心要上場殺敵，將來拜將封侯呢，之前被調到後勤已經和你鬧彆扭了，讓他離開軍隊去齊國，可能嗎？”
呂旖心裏一動，“難道你打算讓他入廠衛？”
黃衫把菜倒進準備好的盤子裏面，稱讚道：“不愧是小呂旖，果然是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沒錯，只要進了廠衛，就可以當一名探子派去西齊那邊，雖然也有危險，但是總比留在這裏安全，來幫我把飯菜給那位大人物端去，別偷喫，那小子是否能夠進廠衛就全靠他了。”
“我勸你別抱太大希望，那人會不會幫你還說不準呢，我就奇怪了，那天那位老將軍對你做的菜那是讚不絕口，怎麼就沒有將你留在身邊，要不然你的問題就簡單多了。”
呂旖本來還想着黃衫能夠抱住那位老將軍的大腿的話，說不定還能拉自己這些朋友一把，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外派了，任務的內容也不說，只是讓他們協助，無條件服從安排。
“如果不行的話，小呂旖我家阿強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黃衫直勾勾地看着呂旖，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
“瞎扯，我有那麼大本事，我怎麼不知道？”
呂旖端起菜盤就準備離開。
“誒，小呂旖，你太小看自己了，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那位劉大人的妾侍。”
黃衫身形一閃，攔在呂旖面前。
呂旖伸手將黃衫推開，“你老糊塗了？那是假的，你還是管家呢。”
“假的也可以成真啊，憑你的姿色，只要稍微使點勁，弄假成真還不簡單？”
黃衫笑眯眯地看着呂旖的胸口。
呂旖臉色一冷，眼露寒光，“黃老頭，你把我呂旖當什麼人？再說這種話，我跟你今天只有一個能走出這裏！”
“丫頭，先別激動，老夫活了大半輩子，喫過的鹽巴比你喫過的大米還多，跟你說這些，只是想給你指條明路而已。”
黃衫捏着鬍子，臉色帶着一絲看透世事的淡漠，“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人命根本不值錢，黑甲軍是朝廷的心腹之患，肯定是欲處之而後快，到時候戰火蔓延到這裏，你說是人家黑甲軍高層危險大，還是咱們這些沒有靠山的小人物死得快？”
呂旖繃緊的臉色稍緩，畢竟黃衫這番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我的小呂旖，咱們廠衛是不用衝鋒陷陣，但你以爲對付朝廷暗察司就沒有危險？相比之下，老夫更願意在戰場上明刀明槍地廝殺，也總比被不知道哪裏射出的冷箭奪走性命。”
“我不怕死。”
呂旖閉上眼睛，腦海裏突然閃過家人臨死前的模樣，心裏猛然一顫。
“不怕死，好，就當你不怕死，但是你死了還怎麼報仇？”
聽到這話，呂旖眼睛猛然一睜，“你怎麼知道的？”
黃衫得意地捋了捋鬍子，“這很難猜嗎？就你這丫頭自以爲別人不知道而已，我估計掌櫃可能也看出來了，我猜你的仇人應該是齊商吧？”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連這你都能看出來，佩服佩服！”
呂旖發現自己真是完全嘀咕了黃衫這老東西，難怪掌櫃一直都對他那麼縱容。
“哈哈，這不算什麼，當年——”
“你就別提當年了，你不煩我都聽膩了。”
呂旖立刻打斷了黃衫的話。
黃衫砸了咂嘴，有些可惜道：“那我們來說現在，丫頭女人始終是要嫁人的，嫁得早不如嫁得好。”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如果你能夠傍上那劉漢，那可是大大的好處，最起碼不需要再過這種沒有保障的日子，就算你命令老頭子我天天做菜給你喫，我也無法拒絕，最重要的是報仇的事情也是指日可待，而且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那劉漢除了樣貌平凡一些，其他方面可一點也不差，在黑甲軍中肯定是高層，他武功還在你之上。”
呂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被黃衫這麼一說，突然有些心動了，畢竟她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
看到呂旖臉上的神色，黃衫露出一絲笑容，“該怎麼做，不需要老頭子我教你了吧，不過你要是真的不會，我這裏有本書。”
“誰要你的書。”
呂旖臉色微紅，端着盤子匆匆離開了。
“哎，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看着呂旖婀娜的背影，黃衫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容，喃喃道：“看來今晚的菜式得改一下才行。”
說着他連忙轉身，匆匆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面，然後取出一個小包。
看着這個小紙包，黃衫臉上露出一絲肉痛，“小呂旖，老夫這次可是下了棺材本，如果不能成事，那就只怪你沒有那個命了。
“這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黃衫手一抖，差點把手上的紙包抖落在地上，他轉身看着突然出現在房裏的冷麪男，拍了拍胸口，“原來是你啊，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差點嚇死老夫了。”
“我問你這是什麼？”
來者直接抽出長刀，眼露寒光。
“別，別誤會，這可是好東西，宮廷祕方九鞭散，用了上百種材料才研製而成，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的好東西！”
黃衫露出一副你懂的模樣。
“你先試一下。”
“你這人，還行不過我，算了試就試。”
黃衫看着脖子的長刀，只好大開小紙包，用手捏住一些粉末，放進嘴裏。
沒過多久，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只不過黃衫此事的模樣有些奇怪，臉色紅潤，還崛着屁股走路，要多怪異有對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