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湖勿忘 >第五十一章 生來便是如此(3)
    許州,隸京西北路,地近京都汴梁爲京城南部屏障,位置特殊,重要性不言而喻。

    鎮許州知府乃是王素,其父魏國公王旦,一代名臣。

    這王素因倦怠公事,爲御史所劾,剛從開封府出知許州,一路別去好友歐陽修後,即躲在城中的公宅裏,整日看書飲酒,無心他事。

    “你可以把他當成普通人,進去拿了賞用幾下拳頭,然後叫他去找懷緣。”懷經一本正經地說着,“不用擔心什麼,對你來說,這跟喫碗麪一樣,輕而易舉。”

    雲五靖和江瘦花都看着她,自古民不與官鬥,終究是有其道理的。那一位可是知府大人,去找他的麻煩,等同於造反,跟與懷家拼鬥,與一城捕快廝殺,有根本的區別。

    江瘦花的心裏對懷經起了懷疑,正要問的時候,麪食鋪子外邊挑簾進來一名江湖漢子,腰上挎着唐橫刀,掃了一眼,對雲五靖抱拳搭禮,說道:“在下開封盧文,在王大人手下聽用,找雲五靖雲兄弟說句話。”

    雲五靖與他抱拳還禮,並請了入座,這一桌四人算是湊齊了。

    江瘦花問道:“哪一位王大人?”

    這就是不信有如此巧合之事。

    但不信不行,“新到知府王素王大人。”

    雲五靖接了話過來,說道:“有什麼要說,只管道來!”

    盧文不是來找麻煩的,大大方方地將王素的用意說了出來:“王大人近年來諸事不順,剛至許州,不想管其他事情,只打算好好休養一年。可雲兄弟來了,只兩天就把許州鬧得天翻地覆,昨日曹通判吃了大虧,欲將此事上奏,先給雲兄弟定個禍亂地方的大罪,再把城防軍調來捉拿。”

    “就許州這一地廂軍,把歪瓜裂棗去掉,剩下的做了城防軍,能濟得何事!”雲五靖懶洋洋地道:“那王大人慾要如何?”

    盧文道:“請雲兄弟離開許州。”

    雲五靖笑了笑,說道:“只他一個知府怕是請不動我。”

    盧文也笑道:“只一個知府身份確實不夠,但若加上花間詩社呢?”

    雲五靖收了笑意,片刻沉默後說道:“王大人與花間詩社是什麼關係?”

    盧文道:“早些年經由歐陽修先生舉薦,加入詩社。”

    雲五靖不再多問,點頭說道:“你走吧,回去告訴王大人,不出三日我定會離開。”

    盧文仔細看了桌子兩邊的兩位女子——天下間美女無數,但有這般傾城傾國之容的卻如稀世珍品,難以親見,更遑論一次兩位出現在身邊。

    “不如在下請雲兄弟喝一壺美酒,換個好地方親近親近?”

    雲五靖笑了笑,盧文也笑了起來。

    笑仍在臉上,在眉梢,在嘴角,這一張尚算端正的臉就被一隻碩大的拳頭給打上,肌膚崩裂,血撒半空。慘呼聲方起即刻與喉嚨中涌出來的血痰衝撞在一起。

    咳不出,喊不響,盧文捂着臉倒在了地上。

    可把一直保持安靜的懷經給嚇着了,說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動手了呢?人家說要請你喝酒啊,不至於揮拳頭吧?

    還是江瘦花問道:“此人哪裏惹到你不快了?”

    懷經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道:“是不是他剛纔打量我與這位姐姐的眼神讓你覺得被冒犯了?可他畢竟只是在心裏偷偷地打我倆的主意,也沒有真得惹到你呀!”

    是這個原因嗎?江瘦花微微一怔,她到現在還以爲懷經是個姑娘,年輕雖輕,但花容月貌,確實容易引起別個男子的覬覦……

    雲五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煩他喊我兄弟,天底下我老雲只有四個兄弟。”

    懷經呆呆地看着他,雲五靖的這張臉,在格外霸道與瘋癲中自有一股別樣的魅力,叫她瞧得入了迷。

    “你三日就要離去?”

    “三天時間,難道拆不掉你懷家?”

    不管多有魅力,終究是敵人——懷經心裏暗暗地想,只要讓我找到機會,一定能致你於死地!

    來許州找懷家麻煩,自然有其講究,雲五靖也不可能呆着等三日過去就離開,雖然答應了王知府,但這幾天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做事。

    三人離開面食鋪子,江瘦花好奇地問他:“那花間詩社是怎麼回事?”

    懷經搶着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花間詩社由南唐遺韻上一位韻主所創立,取自“花間”二字,既有‘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的遺世獨立,符合南唐遺韻那些人的情懷,又以‘花間派’來祭奠那位南唐後主。到了這一代南唐遺韻的韻主將花間詩社與小樓結合起來,一文一武,文以花間詩社來籠絡天下愛詩文之人,自此逐漸轉變成了江湖中的一股勢力。”

    她看了眼雲五靖,雙手挽住他的胳膊,俏生生地說道:“你是南唐一脈,必然與這一勢力有關係啦。”

    雲五靖抖了抖胳膊,從她兩隻小手中掙了出來,不屑地說道:“狗屁的勢力,就是一羣惶惶不可終日的亡國之奴!”

    江瘦花不知雲五靖是如何想的,倒是有諸多好奇,問道:“盧文怕也是花間詩社的人,你爲何不留些情面?”

    雲五靖道:“即便是花間詩社的人又如何?”

    懷經笑道:“可之前盧文一說王大人加入詩社,你就答應明日便走。”

    “姓王的又沒有惹到我,我幹嘛跟他過不去?”

    身邊兩人都一時無語。

    也是巧了,江瘦花與懷經一左一右在他身邊走着,兩人都是穿着木屐,偏偏落地的聲音合不到一處。可三人都沒察覺,或者根本就沒有去注意這一點小事。

    說話間,已來到一處廣場,一夥雜耍賣藝之流正在靠着北面的大牆根下吆喝,有火焰在圍觀的人羣頭頂向上空射去,接着化爲濃濃的黑煙,再被風吹散。

    江瘦花道:“你前邊說的四個兄弟,分別是誰?”

    雲五靖看着人堆裏飛起來幾隻銀環,在空中輪番上下,徐徐從邊上走過,一邊說道:“我們長安四人,你怎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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