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過後,我敲響了沈鈺的房門。

    “滾。”沈鈺大概以爲是保鏢,便拿他們來撒氣了。

    “是我。”我清了清嗓子,又說道,“能進去說嗎?”

    裏面忽然就沒了聲音,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門忽然從裏面拉開,沈鈺出現在門口。

    “有話就說。”他逆光站着,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平白添了許多疏離感。

    他從未對我這般冷漠,雖然知道他只是一時氣憤,心裏卻不是滋味。

    黑暗中盯着沈鈺的眸子看了幾秒,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再有下一次,你就帶着孩子們遠走高飛,讓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

    沒有哪一刻我比現在更清醒。

    沈鈺看着我,雙眸在黑暗中微微閃了閃,似乎是在思考我這番話的可信度,他天生是高冷矜貴的人,這會兒不說話,只盯着人看,就更顯得氣勢逼人,令人不敢與其對視。

    我被他看得心虛,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良久,頭頂才傳來沈鈺陰陰沉沉的聲音,“胡雅離開我,是生離,是我的錯,我活該。”

    他頓了頓,我正好擡頭,望見他眸子裏的陰鬱,“但是沈姝,假使你要讓我再一次體會至親的死別,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替你照顧孩子,我會看着他們自生自滅,聽懂了嗎?”

    這不是通知,是警告。

    我抿了抿脣,重重點頭,“記住了,如果我敢死,你就敢對你親外甥和外甥女見死不救。”

    在這件事情上,我一點都不懷疑沈鈺會和傅慎言做出相同的選擇。

    醫院這地方原本就陰涼,夜風吹過來,我冷不丁就縮緊了脖子。

    沈鈺定了定神,終究還是不忍心繼續生氣,往旁邊一靠,給我讓出位置,“進來吧,外面那麼冷,還想用苦肉計啊。”

    言語還是硬邦邦的,但卻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沈鈺嘴硬的時候,就莫名添了幾分可愛,我笑了笑,擡腳走進去。

    時間緊迫,我坐下之後,就直奔主題,“檢查結果明天能全部出來嗎?”

    沈鈺交疊雙腿坐在我對面,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一提到這個,臉色又耷拉下去了,“明天下午,所以檢查結果出來之前,直到確認你沒有事,別指望我真的原諒你。”

    “不,哥,你必須原諒我。”我立刻打斷他的話,鄭重其事道,“而且,檢查結果一出來,立刻給我安排最好的治療,尋醫問藥的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沈鈺聞言皺了皺眉,身子傾過來,黑眸認真的在我身上打量,“你是不是感知到身體哪裏不舒服了?”

    他說完,沒等我回答,倏地站起身就要拉着我往外走,“跟我走。”

    我愣在原地,和他僵持,有些無可奈何,“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鈺手上的力氣絲毫不減,精明的眸子威脅的盯着我,“真的?”

    “真的。”我點頭,“不過是想將計就計罷了。”

    沈鈺信了七八分,挑眉眯目的,還是表示懷疑,“敢瞞着我,一定讓你後悔。”

    我無奈又好笑,忙推着他坐回去,“知道了,不敢在沈總面前班門弄斧,你還是先冷靜聽一下我的計劃吧......”

    十分鐘後,沈鈺聽完我的打算,捏着下巴陷入思緒。

    好半天,見他沒有反應,我推了推他的胳膊,“怎麼樣,你覺得行得通嗎?”

    沈鈺擡眸意味不明的瞥了我一眼,正要張嘴,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

    拿到跟前一看,他輕鬆一笑,將手機遞了過來,“你跟你監護人說吧。”

    我監護人?誰?林菀還是莫知騁?

    莫名其妙的結果手機一看,“傅老狗”這個備註差點沒讓我笑場。

    “沈鈺!你幹嘛啊給傅慎言起這麼一個備註!”

    沈鈺聳聳肩,不接話,兀自起身到陽臺去抽菸。

    我搖了搖頭,這才接通電話,“喂,是我。”

    聽筒裏靜悄悄的,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我又說了一句,“傅慎言?你在聽嗎?”

    對面還是沒反應,我覺得奇怪,把手機拿到跟前看了一眼,確認還在通話界面,這才又放回耳邊,想着也許是傅慎言信號不好,得等一會兒。

    沈鈺掐着煙回來,見我不說話,問道,“說什麼了這麼嚴肅?”

    我抖了抖肩上的外套,癟嘴道,“沒聲音,可能信號不好。”

    沈鈺擠眉弄眼的表示懷疑,直接把手機搶了過去放在耳邊聽,片刻之後,嘲弄的笑了聲,將手機丟給我,“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道歉吧。”

    “嗯?”我徹底蒙圈了,“有聲音?”

    沈鈺點頭,“嗯哼。”

    我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傅慎言不和我計較以身犯險的前提是我安全無恙,但現在的情況是我身體內不知道被注射了什麼東西,會不會危及性命,他當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看了眼手機,我欲哭無淚。

    剛哄好沈鈺,又冒出來一個傅慎言,天底下還有比我更慘的人?

    將電話重新放到耳邊,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嚴肅道,“傅先生,你太太已經深刻反省了錯誤,保證以後不會再犯,您大人有大量,再給個機會吧?”

    沉默,還是沉默,傅慎言的氣性比沈鈺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你說,你想怎麼樣,只要你不生氣好好說話,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豁出去了。

    “咳咳——”沈鈺假模假樣的清嗓子,在旁邊幸災樂禍,“注意影響,少兒不宜啊!”

    我狠狠瞪了個白眼,他才消停。

    這時傅慎言終於鬆口了,嗓音有些沙啞,卻依舊低沉,“明天讓沈鈺到寵物店買個項圈和繩子。”

    “嗯?你想養寵物嗎?貓還是狗?”

    “你。”

    “......”我瞬間石化,看着沈鈺曖昧八卦的眼神,臉上就跟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紅,側了側身子,捂住話筒,咬牙答應了,“我不反對找刺激,不過,不是有專門賣這些東西的地方嗎,有必要到寵物店嗎?”

    男人嘛,總是喜歡新奇的東西,可以理解,但這麼私密的事,可不能隨便。

    “你在說什麼?”傅慎言的話乾巴巴的甩過來,“你不是說怎麼樣都行?再有下一次,你以後就戴上項圈,永遠跟在我身邊做只聽話的寵物,看你還往哪跑?”

    “啊?你是這個意思......”火辣的感覺瞬間從脖頸竄到耳後根,我徹底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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