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以爲是什麼?”傅慎言一本正經的問。

    “沒什麼,我也是這個意思,總之就是,我答應了,明天就讓沈鈺去辦,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打着馬虎眼,趕緊岔開了話題。

    “說吧。”傅慎言道。

    我鬆了口氣,這纔將之前和沈鈺商量好的計劃和盤托出。

    “......只要配合的好,是有機會把兒子找回來的,你怎麼想?”

    傅慎言默了默,思考了一下,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等明天的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可這裏是m國,如果不提前準備好,會錯失機會的。”

    在那間屋子親眼看過那些骨肉分離的孩子之後,我就更加確定了不能放任孩子在對方手上的決心。

    顧翰變了,穆深沒有人性,不能寄希望於僥倖。

    “剛剛纔答應我的,又忘了?”傅慎言語氣淡淡的,卻是不容置喙的強勢。

    我噤聲,有種不能作爲的無力感。

    片刻,傅慎言做出了讓步,“我答應你,先做好準備,但一切的前提是,檢查結果出來,確認無事或者可以治癒,計劃纔可以推行,你的健康是首要的。”

    “好。”

    衝動了那麼多次,也許冷靜一點,會有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

    第二天下午,身材發福的院長帶着內外科主任醫師走進我的病房。

    對着病歷單低語一陣之後,院長深深嘆了口氣,走上前,滿臉遺憾道,“沈小姐,很抱歉,您身上所感染的病毒,目前爲止,還沒有研製出能治癒的藥。”

    “不能治癒?”沈鈺冷哼了一聲,陰惻惻的盯着院長,“我看根本就是你們無能。”

    他一步步朝醫生們走過去,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幽靈,“一羣廢物,還敢自稱m國最好的醫生?”

    沈鈺忽然伸手揪住頭髮花白的院長,硬生生將人拎着離開了地面,廝磨着皓齒,言語極盡威脅,“我不想再聽廢話,要是治不好,你們就等着關門大吉!”

    “沈鈺,咳咳......”我虛弱的叫他的名字,試着下牀,卻重心不穩,半倒在牀上。

    “小姝!”沈鈺見狀直接扔下醫生過來扶我,“你怎麼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打針用藥啊,沒看見我妹妹很難受嗎!”

    他聲嘶力竭,竭盡全力的咆哮着,額頭上的青筋都因爲過於激動而暴起。

    我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喉嚨卻突然涌上一股腥鹹的味道,下一秒,鮮血涌出,吐了一地,沈鈺扶着我,內搭的白色襯衣便沾染上了腥紅,格外刺眼。

    “沒事的小姝,別怕,哥在這裏,沒事的......”沈鈺手忙腳亂的替我擦拭,一邊輕聲安慰我,一邊威脅醫生,“我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小姝要是活不下去,你們全都等着給她陪葬,來人!”

    沈鈺的手下應聲衝進來,黑壓壓的一片,瞬間將醫生們全都制住。

    刀架在脖子上,男醫生很識相的舉手投降,女醫生則顯得手足無措,連叫了好幾聲,纔在保鏢們的威脅下閉上嘴。

    院長還算鎮定,哆哆嗦嗦的抗爭着,“先生,請你冷靜,冷靜一點,沈小姐的情況,無藥可治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也是沈小姐的身體原本就很差,對病毒根本沒有抵抗能力,纔會發作的這麼厲害,怪罪醫生實在是不合理的。”

    這話觸動了沈鈺的逆鱗,他陰惻惻的往身後睨了一眼,轉過臉來,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在牀上躺平,掖好被角,才又轉身,直接走到院長面前站定。

    沈鈺比院長高出半個頭,兩人一上一下,對峙着,幾秒之後,沈鈺以不可見的速度奪過保鏢手裏的刀,俯身扎進院長的大腿根。

    屋子裏的血腥味更重,沈鈺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神情冷漠,“這只是個開始,不能讓我妹妹活下去,下一次,這把刀插得就是你們的胸膛。”

    純正地道的英式口語,從這具英氣俊逸的軀殼裏說出來,本該是賞心悅目的,卻因爲滿地的鮮血和他冰冷的語氣,平添了幾分嗜血的意味。

    模糊的視線中,醫生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妥協,年紀稍輕的醫生首當其衝的站出來,答應全力救治,延長我的生命,隨後,一行人扶着面色慘白的院長退了出去。

    沈鈺將門虛掩,才又回到病牀前,耐心安撫我,“放心小姝,你很快就會沒事的。”

    “咳咳......”還沒張嘴,便先咳了兩聲,我皺着眉頭,有氣無力的反過來寬慰他,“是你別擔心,我的身體我清楚,本來就是殘圭斷璧,月子又沒坐好,不該出來的,是我自作自受,你別難過。”

    沈鈺壓低了頭,一雙濃眉擰緊,極力壓抑着情緒。

    “哥,再答應我一件事吧,好嗎?”

    病房裏只有我們兩個,沒有任何雜音,然而我的聲音幾乎還是隻有彼此能聽得清。

    沈鈺的手在我胸口上方停住,掐在手裏的被子擰成一團褶皺,他還是不肯看我,“你現在不舒服,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病好了,我陪着你去做,睡吧。”

    我固執的搖頭,不肯聽話,“我怕來不及,哥,我只有一個心願,把孩子找回來,別讓他流落...咳咳,流落在外,答應我,好嗎?”

    “別說了!”沈鈺倏地起身轉過去,“我去跟醫生討論治療方案,你自己休息吧!”

    “沈鈺......”

    任由我咳嗽連連,沈鈺就像沒聽見一樣,腳步越來越快,三兩步就消失在門口。

    盯着門口,我期待他改變主意,然而他終究是一去不回。

    長嘆了口氣,我轉過臉來,看着空曠無暇的天花板,眼裏的期望一點點消逝。

    迷迷糊糊的,我就這麼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頭頂的光芒閃動,我咪蒙着睜開眼。

    入眼是晃動的白大褂,似乎是醫生在給我換藥。

    大腦白光一閃,我猛地清醒——換藥這種事情,m國最大的醫院怎麼可能需要醫生親自上陣!

    “什麼人......!”我拼命睜開眼,試圖將來人看清楚,然而眼前卻是模糊一片。

    換藥的人一聽見動靜,忽然就向後退去,等我徹底能夠看清楚,就只看見晃動中的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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