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看着她道,“那個孩子真的死了嗎?”
她緊緊握着雙手,眼睛紅彤彤的,點頭,“嗯,我爸說他給她厚葬了,可是……”
後面的話被壓在了她的哭聲裏。
我沒繼續問下去了,那些沒有被送回去的孩子,真的就是這樣被無聲無息的死在了他鄉嗎?
黃文惜的話,讓我意識到,穆深要做的這件事,也許真的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簡單,想到這裏,我出了病房之後就給王寶根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沒一會就接通了,他聲音粗曠,帶着幾分野蠻的氣息,“你好,什麼事?”
“孩子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我想問一下,這孩子如果要做手術,必須要有身份證和戶口本,還有父母的簽字,這些你們怎麼解決?”黃文惜告訴我,不正規的手術在醫院裏是沒辦法做的,那麼他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那邊頓了一會,開口道,“這些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們同意手術,價格合理,我們會給你們安排的。”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討論過價格,我抿脣開口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收費的?”
那頭沉默了一會,開口道,“手術的場地,醫生,還有藥物這些費用都需要算進去,還有打發孩子父母的費用我們都會算在裏面,這樣吧,我們定個時間,然後一起坐下來談一下,這麼大的事情,想來你也不願意和我在電話裏說吧?”
“好,時間地點你定!”我開口,不由寒了心,看來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具體的系統的,只怕孩子的來源不僅僅只是一個村子。
掛了電話,我回到四季的病房,她剛醒來,大概是許久沒有見到和她同年紀的孩子,所以她和小幺話格外的多。
林宛還在看項目書,公司的事情雖然大部分都交給了陳星去做,但是終究他還是個年輕人,很多事情都需要長輩的指導和提醒。
見莫知騁不再,我不由開口道,“媽,我爸呢?”
她一邊看文件一邊道,“去找朋友了,對了,他走的時候讓我問你,你是通過誰找到的孩子,這孩子看着身體各方面都還健康,看樣子不像是孤兒院的?”
我蹙眉,“孤兒院?”
她點頭,“是啊,你爸那邊聯繫的之前說是孤兒院裏的孩子,你爸打算給他們院裏捐贈一些錢,就當是回報了,可看這孩子不像是孤兒院裏的,倒像是村子裏的,你林叔叔說你們是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子到一個村子裏帶回來的,誰給你的信息?”
想到這裏我有些頭疼了,這難以解釋了,若是讓他知道我主動去找穆深,只怕結果會更加糟心。
“是一個朋友聯繫的!”我應了一句,帶着幾分敷衍,好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文件上沒有繼續追問。
和傅慎言吵架,我當晚也沒有回別墅了,這也不是主要原因,四季和黃文惜都在醫院,黃文惜沒有親人朋友,我總不能將她交給我媽來守着,所以也就只能我守着了。
醫院裏呆着,陰氣重,我沒辦法睡好,所以一夜下來,我便是渾身難受,早上林宛和莫知騁早早就來了,帶了早點。
黃文惜身體好了不少,四季也恢復了一些,我和林宛打了招呼,便直接去了和王寶根約定好的地方。
是一家草墩餐廳,不算大也不算高級,有幾分煤老闆的派頭,我到的時候,王寶根已經到了,就坐在角落裏,他肥墩墩的身子壓在本來就矮的草墩上,讓他顯得更加的又矮又胖了。
遠遠瞧着,像一尊不倒翁。
見到我,他擡手招呼了一下,隨後招來了老闆直接點了幾個油膩的主菜,我坐在他面前,沒有急着開口,只是等着他開口。
他倒是不急,一直等着老闆上了菜,喫完了才說,兩個人十幾個葷素搭配的菜,他喫得極其香,見我不喫,他也不多問,大概也是習慣了,他喫東西極其快,我有種感覺,他根本就沒有把菜嚥下去。
等着一桌子的菜都喫完了,他才擦了擦油膩的嘴巴開口道,“你先看看合同,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說話間,他給我遞來一沓文件,很厚,密密麻麻的都是法律條款,我不由蹙眉,我不懂法,裏面很多東西自然是沒有辦法看懂的。
好在金額是能看懂的,瞧着那一串的零,我蹙眉,“一個手術你怎麼就擡價到一百多萬了?”
他撇嘴,用牙籤掏着牙齒裏的菜,開口道,“沈小姐,聽穆總說,你們不缺錢啊,再說了,我們這是私人手術,首先手術室醫生手術器械都是要錢的,這些東西你是知道的,哪一樣不貴?再說了,我總不能白白的爲你服務吧?另外我還要拿錢打發那孩子的父母呢,這些都是要花錢的,一百多萬算下來我已經給你打折了。”
我忍不住想要笑,原本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在他口中怎麼就成了一場生意了,我沒有急着簽字,看着他道,“算下來錢確實不多,但是我有個要求,這畢竟不是正規的,我想要看一下你們的手術室和醫生還有設備,不是我多事,畢竟這關係到兩個孩子的生命,一個是我女兒,我的目的就是爲了救我女兒,不是爲了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