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這次開了一輛白色的寶馬，穿着一身休閒風的長衣長褲，站在錦江花園門口不遠的地方。微斯從錦江花園出來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從車裏出來，走過來取走微斯的行李箱。
微斯有些疑惑他爲什麼在這裏。
“surprise.”秦仲說，聲線和微斯記憶裏的一樣低，“想給你個驚喜，就沒有提前跟你說，可惜回來後處理了一些事情，剛好一中高三今天開學，我就想，早點過來，可能會見到你。”
“你出門真的挺早。”他放好行李箱，看了看手錶：“現在還不到七點，喫早飯了嗎？”
微斯點點頭。
“Whitney很想你，只是她生了孩子後身體不大好，一直都在美國。”秦仲從自己的錢包裏取出一張照片給她看，那是一張帶着白邊的拍立得照片，很小的尺寸，是微微發福一些的Whitney抱着一個白胖的寶寶，寶寶的黑眼珠圓溜溜，像一顆深色的葡萄。
微斯看了看，最後把照片還給了他。
秦仲有些意外，他沒接：“這張是要送給你的。”
微斯回到學校後先去的宿舍，小心的把那張照片夾進了一本空的筆記本里。
升入高三，就沒有了假期。第一輪複習結束後就是第一次全市模擬考試，白天上課晚上考試，如此循環。
秦仲有時候會給她發消息，微斯都是匆匆回覆一下，她腦海裏滿是即將到來的高考。
寒假前，微斯在學校度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那天A市天氣很冷，微斯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下了晚自習回寢室，她在補班級日記的時候寫日期“1月18日”的時候想到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第一反應是微家明天應該會很熱鬧，微汿和顧紫涵也成年了，應該會有一個規模很大的生日party。
成年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那天微斯凌晨的時候想，自己就這樣變成一個大人了嗎？
微斯的今年的寒假只有七天，秦仲像是每天都路過學校一樣，微斯正要去公交車站的時候，就看到他在路邊和她招手。
“生日快樂。”
微斯上車後，秦仲遞給她一個細長的黑色小盒子，微斯有些意外。
“Whitney說的。”秦仲說：“前兩天我和她打電話，才知道你的生日在1月份。”
微斯接過來，又把它放在了車上，秦仲問：“不喜歡？”
“如果不喜歡，那我帶你去買喜歡的東西。”他拿出手機翻看地圖：“附近有一家……”
微斯制止他，其實她只是不好意思收。
“我生日在6月底，到時候你也送我一個禮物好了。”他這麼說，微斯才收下那個盒子，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微斯的生日在微家是一個公開的祕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微汿、顧紫涵是同一天生日，又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
微斯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在開解自己這方面，她自認獨孤求敗。
回到錦江花園，微斯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放着一根很漂亮的鋼筆，筆身是墨綠色的，帶着流動感的光澤。微斯拔出筆身，筆尖是暗尖的設計，很是秀氣。
今年新年，微家的氣氛很糟糕，原因是微汿突然鬧了脾氣不出國讀書了。
一開始章嵐嵐還以爲孩子是捨不得家裏，纔會如此說。等聖萊學校的老師打電話回來，詢問微汿爲什麼不參加學校的語言定級考試的時候，章嵐嵐才知道微汿不是說說而已。
章嵐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告訴微辛侃，她在做微汿思想工作的時候，反而被微汿說服了。
去國外讀大學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她想着兩年都沒有回過國的微澤，和兒子迅速統一戰線。
等微辛侃知道的時候，章嵐嵐護着微汿，一手攬下了所有的責任。氣的微辛侃直罵她蠢。
“不去國外讀書，也要讀書啊，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讀什麼書？在國內能讀什麼大學？高中畢業就去和紫涵結婚嗎？”
章嵐嵐想了想，居然笑了：“這樣沒什麼不好的，不正是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嗎？反正我們家……”
微辛侃怒極反笑：“微澤在多羅多已經修完六個學期的學分了，微斯在市一中，去年拿了一個國家級競賽的獎，一個名牌大學是跑不掉了。反倒是微汿，天天打遊戲談戀愛，好好的孩子讓你慣成這樣，你還覺得好？”
微辛侃這段話幾乎是直戳章嵐嵐肺管子，她氣的七竅生煙，當場發作起來：“不過是一個啞巴，你也當塊寶，拿來踩我兒子，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微辛侃與她交流無果，又將微汿抓到書房。可無論怎麼問都問不出原因，好說歹說都不能勸他改變主意，氣的一向對孩子和顏悅色的微辛侃，差點動起手。
微斯最近也不敢單獨和微汿碰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微汿看她的眼神奇怪又複雜。微斯還在大年三十晚上下樓喫年夜飯的時候，轉身關門的時候，看到微汿站在黑暗的三樓的走廊上抽菸，他看到微斯的時候，把手裏的煙掐了，把微斯嚇了一跳。
他的叛逆期也太長了，微斯一邊下樓一邊想。
那天年夜飯喫的格外沉重，微斯喫完飯回到房間做試卷，一中的寒假作業是七套試卷，微斯每天做一套，她還有額外的錯題要整理。十一點多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小屏幕上閃着兩個字：“秦仲”。
微斯很疑惑，因爲她和人交流都是用短信的。她拿起電話，按了接聽鍵。
“微斯。”
秦仲叫她的名字，他的聲音低低的，隔着電話像是在他在她的耳邊，“還在學習嗎？”
微斯：“……”
“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我剛剛看到一個很美的煙花。”他用着低沉的，無什麼波瀾的語氣淡淡講述一句帶着些許曖昧的話，“沒什麼事情，就是想知道你在幹什麼。”
微斯站在窗戶前，看外面，錦江花園裏有人在放鞭炮，噼裏啪啦的，她沒有在天空看到焰火，卻好像那絢爛了夜空的煙花在眼前。
“新年快樂，”無迴應的電話交流裏，傳來秦仲的低低的笑聲和他給她的新年祝福：“高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