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財擡腳走去,不遠處林榮、林霞已經換了舊衣服,等着他一起去進山拾柴火。
入冬了,柴火總歸是不嫌多的。
錢蘆娘看着丈夫跟子女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慌,竟有種要失去他們的錯覺。
屋內,趙氏擡眼,“希望經過三叔子敲打之後,她能想明白吧。”
林福撓了撓頭,“三弟妹對咱家爲啥不滿啊不是有喫有喝還給他家造屋了嘛。”
林軒久失笑,給林福塞了個橘子,“阿爹,有句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贖金是她付的,從劉山那兒榨回來的銀子,錢蘆娘還眼紅。
林軒久給他家出了造屋的銀子,居然給她甩臉子。
林福剝開橘子,給林軒久塞了一瓣,又給趙氏餵了一瓣,剩下的才囫圇塞自己嘴裏。
“不懂他們心思怎麼那麼多。”
這纔是林福可愛的地方,知足且惜福。
倒不說錢氏不善良,她不起壞心,就仍是好人。
只是有些不知足,若是長此以往的這般作爲,定然會給她招禍。
倒不如早些的讓林財敲打她,讓她收起那些亂漲的心思。
希望錢蘆娘能儘早調整好心態 吧。
林軒久收起剩下的銀票,問趙氏,“阿孃你手裏錢夠花嗎阿遷唸書最近怎麼都沒問我要錢”
林福摸着她的頭髮,“我是爹,阿遷花錢當然是找我,怎麼好一直找姐姐。”
“阿爹的錢還要養娘啊,都說好阿遷的學費我來負責的。”
趙氏也笑,“你爹都養着我呢,還怕我沒錢的嗎”
“好嘛,你看我有錢的,若是手頭緊了,千萬要跟我說。咱們一家人的,別那麼見外。”
林軒久生怕林福、趙氏本着那什麼自尊心,寧可扣巴巴的都不肯找她要錢。
趙氏笑,“再過兩日,阿遷回家,到時候阿九你也跟我一起去趟縣裏吧。咱們去看看叔外公,順便去賣第一塊繡品。”
趙氏的繡坊,經過這麼久培訓,終於出了一塊成品了。
是時候去檢驗繡坊的價值了。
林軒久欣然應是。
又坐着說了會子話,林軒久起身告辭。
她先回屋裏,把銀票收起來,這才又去充當工作室的耳房,從一堆香膏香油的瓶瓶罐罐裏,挑揀了幾瓶出來。
答應送老闆娘一套香膏的呢,加上她還要去歸還那套赤金掐絲的耳飾。
上次臨別前,老闆娘對她依依不捨,既然答應了要再去看她,就得儘早踐約,總不好讓人家失望。
爲空師太對松林貴女感興趣,林軒久打包好一份,順便把另套新研製的香膏也帶上了。
新的這套香膏,靈感就是來自於美麗的爲空師太。
氣味特殊,卻廣受好評,就連胡明娘那麼挑剔的人,聞過之後立即拍板叫好。
略帶苦澀、薰香的安寧香氣,這份香膏便命名爲:空塵貴女。
揣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林軒久跟明花出門啦。
普照寺距離清水村還有點遠,得儘早去,才能趕天黑前回來。
爲了節約時間,林軒久午飯都沒下車喫,直接在車上啃乾糧將就着過。
冬日的太陽暖洋洋的,這時候正是一天內最舒服的時候。
林軒久敲響了尼姑庵的門,半晌出來一個壯碩的女尼,正是上次扶過林軒久一把的那位。
她還認得林軒久,行了個世俗的丫鬟禮,“林姑娘,您來了。主子在裏面,您跟我來。”
林軒久連忙學着她還禮,別看她動作還算標準,挺像那麼回事,其實她還第一次這麼鄭重的搞這些貴門女子禮數。
在謝東湘那兒自然不用說,從上到下就沒一個要求她行禮的。
後來在陳總兵府裏治病,倒是挺多禮節的,可那都是馮清風特意爲她惡補的男子間的禮術。
到了爲空的住處,她正坐在桌前,對準備行禮林軒久招招手,“別多禮,孩子過來坐。”
林軒久甜甜的應了聲,乖巧的挨着爲空坐下。
“爲空師太,我來看您啦。您上次借我的耳墜子也帶來了,另外還帶了我做的香膏,我這幾日又做了新的系列,還挺受好評的,我就也多帶了一份。”
林軒久絮絮叨叨的說着,她聲音軟糯,吐字清晰,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她們坐在一起,倒不像在禪房裏,而是再尋常宅子裏的日常。
爲空瞧着她,心情都好了不少,嘴角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許弧度。
壯碩女尼見狀,鼓起勇氣開口,“主子,您心情好了,要不要喫些東西,您都快一天沒喫飯了”
爲空不滿的蹙起好看的柳葉眉,杏眼帶着薄怒,莫名的竟有了幾分謝東湘的影子。
“客人面前胡說些什麼呢下去”
壯碩女尼求助的望向林軒久。
林軒久歪着頭,擔憂的握着爲空的手,“師太你怎麼能不喫飯呢是飯菜不和胃口還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讓我給你看看”
爲空反握着她的手,輕輕拍着,“好孩子,不礙事,就是沒胃口。”
“要不然,讓我借用下廚房,我給師太您做幾道清淡小菜。”
她治病也治胃,自我感覺手藝還挺好的,當初就是靠廚藝抓住了謝大公子的,咳咳。
爲空眨眼,露出了明顯心動的模樣,可還是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林軒久說,“要的要的師太你這樣的大美人若是餓壞了,可就是大罪過。”
爲空失笑,“小孩子,盡會貧嘴。”
可她面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明顯被順到了毛。
老闆娘喜歡被誇
林軒久在心中默默記上了。
她見爲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使喚她做飯,便放出大殺器,“爲空師太,我也沒喫飯呢,爲了早些見到你,午飯都啃的乾糧。”
爲空頓時心疼了,“哎呦,這怎麼行,小孩子不經餓,我讓人從外面給你提些齋飯吧。”
“不用啦,我手腳很麻利的,若是有現成的食材,我立即能做些喫的來,咱們一起喫好不好”
不是她故意賣弄,她說的倒是實話,而且她在家裏做菜都習慣了,不覺得做個飯是多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