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李老闆,你喫飯的銀子還沒有結,你不會想喫飯不給錢吧。”林舒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問道。
後面一句,她特意提高了聲音,引得滿屋子的人都看着她這邊。
經營這家飯館的是村裏人,婦人們在廚房幹活,面前待客的多是些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聽到林舒晴這話,再也不淡定了,連忙趕上來,擋在出口的地方,握着手中的抹布。
一股那人不付錢,就不讓他走的架勢。
商人見狀,氣紅了一張臉,從懷中掏出一兩碎銀子重重擱在桌上,才快步走出去。
林舒晴打量着桌子上那塊碎銀子,起碼能換兩三百文的銅錢。
杜大叔有一點沒說錯,那人果真是個有錢人。
點滿一桌子豆腐菜,也才三十來文,這錢太多了。
村裏算賬的男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林舒晴一眼。
“陳叔,收下吧,那人有錢,不會再來要的。”林舒晴笑着說道。
如此,男人才笑容滿面把銀子給收到自己的懷裏。
這白撿錢的事,換成誰都高興。
林舒晴回家以後,倒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就如同這話裏說的一樣,若是要動她,起碼要扛得住整個村子的壓力。
她聽王掌櫃說過,當今聖上是個聖明的君主。
自太祖開國以來,一直勵精圖治,如今不過三代,治下海晏河清,懲治過不少貪官污吏。
所以,儘管商人的地位低,這日子過的還算是不錯,起碼苛捐雜稅的事少了。
這便是林舒晴的底氣所在,要是她出了什麼事,肯定那些人也討不了好。
那商人說給林舒晴找麻煩,沒想到這麻煩第二日就上門了。
縣裏的幾個差役,帶着那商人上門了。
說是買了他們家的豆腐,喫壞了,毒死人了,那人昏迷不醒。
所以找這賣豆腐的人來問,是不是在豆腐裏投毒了!
這麼一遭,直接去了林舒晴家裏,把她帶去了縣衙。
這還是林舒晴第一次正面跟這個時代的公務人員接觸,只能說,這辦事效率比現在警察局還快呢!
人家中毒了起碼要帶到醫院裏面去檢查化驗,查出來中毒的食物是什麼,再傳喚犯罪嫌疑人。
這天不亮就上門了,嫌疑確定的是真快。
林家幾個弟弟妹妹哭着在後面跟着,連帶屏南坡的每家每戶都去了。
或許林舒晴自己本人也沒想到,第一次進縣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是在縣衙。
沒過過久,縣官就戴着帽子進來了,坐在拿高座上,問着堂下何人。
不過這縣衙裏的徭役倒是很少,也就前來抓林舒晴的那個幾個,其他的一個都沒見着。便是前些日子來村裏喊服徭役的幾個差役,她都沒見着。
“大人,草民李慶,是一個做生意的小商人。昨日,我從這屏南坡買了幾塊豆腐回去,賞給家裏得力的下人喫,沒想到這下人吃了以後,竟然口吐白沫,嘔吐不止,還昏了過去。”
林舒晴被兩個官差壓在地上跪着,膝蓋有些生疼。
但心裏不由得不佩服這個李慶,昨天買不到方子,這搞起陷害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便是狀紙都提前準備好了。
這心思可真是夠細膩的呢。
要是把心思話在別的方面,好好想盡各種辦法跟她合作,說不定成功了。
“這賣豆腐的,怎麼還往裏面投毒?你們有何恩怨嗎?”堂上的縣令大人問了一句。
縣令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雙眸狹長,臉頰清瘦,留着一撇山羊鬍子,這看上去的感覺,跟山羊也差不多。
他先是瞅了一眼臺下的躺着的人僕人,又看了看旁邊跪着的林舒晴。
“有的大人!我昨天本想誠心去屏南坡找這做豆腐的作坊這豆腐的方子,我好準備了五百兩銀子。企料這林舒晴漫天要價,讓我給上五千兩,我沒答應。她定是如此便懷恨在心,纔給我買的豆腐中下毒……”
“或者說,她做的豆腐本就是有毒的!”
李慶言辭生動道,似乎眼前的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林舒晴,你有什麼話要說嗎?這認證物證具在?”臺上的縣官問了句。
這麼一問,快要把林舒晴給逗樂了。
“大人,這人證是哪個?物證又是哪個?這商人帶着個昏迷的僕人,就說是吃了我家豆腐中毒。那明天路上暈倒一個老人,喫過我家豆腐,也是我家豆腐毒死的?”林舒晴坦然應道。
李慶看着站在那裏的林舒晴,感覺她的反應和自己的預想中的不一樣。
一般的女娃,這個時候不是哭着喊着說自己的無罪,話都說不清嗎?
便拼命給臺上的人使眼色,用手扯了扯袖口示意着。
臺上的縣官眨了眨眼睛,表示會意。
“人證就是這地上躺着的人和這李慶,物證定然是那塊豆腐了!李慶,你豆腐帶了嗎?”
“帶了老爺,我這就讓人拿上來!”
“準!”
兩人一唱一和,跟事先預演好的一般。
林舒晴依舊跪着冷眼旁觀,她心裏雖有懼怕這縣官被人收買,要強硬給她安個罪名。
可現在怕有什麼呢?若是早就被人收買了,她面露驚恐反而更給了這些人可乘之機。
說着,一塊殘破的豆腐被人用案板端了上來,甚至還帶了只小狗。
眼看這豆腐餵給小狗吃了以後,也是口吐白沫,正在不舒服嚎叫着。
“林舒晴,你可知罪?”縣官拍着驚堂木問道。
“大人,這豆腐怎麼證明是我家的?萬一這是有心人買來以後,往裏面下了毒呢?”林舒晴仰着脖子道。
“做豆腐的,只有你一家,從你家買的,便是你家豆腐有問題,哪有人會自己下毒自己喫呢?”那縣官問道。
聽得站在後面屏南坡的人驚心動魄。
這豆腐他們都是自己的親手做出來的,好好的糧食做的,怎麼會有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