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用的水少的,那樹就由它去吧。

    少澆點水,也能多活些別的東西,要緊的是把地裏的菜給顧好。

    爲此時着急的可不止林舒晴一人,最急還屬在縣衙裏的鬱仲培。

    昔歸縣本來就是一個小地方,天高皇帝遠,很少有人注意到這邊。

    自從上次的肥料方子打出了名頭以後,就要不少人注意這裏。上面還特意派來官員來監督春耕,給百姓發放種子,期待的這後面的收成。

    若是收成好,都能成爲他的政績。

    只是,天不下雨,地裏的莊稼就很難生長。

    雖然目前還能取水灌溉,可要是一直不下雨,又能活多久?

    鬱仲培坐在縣衙裏,身前已經堆着一大堆的縣誌,還有專從農事的書籍。

    他翻了好久,看不出個頭緒。

    只講了種地,沒講沒水。

    左思右想,鬱仲培坐不下去了,決定去外面走了一朝,回了後院把官服換了。

    “少爺,您今天這是要去哪裏?”一旁伺候的老人的問道。

    他家少爺是個安靜的性子,很少會要主動出門。加上每日的公務繁忙,更多的時間是待在縣衙內處理公文看書。

    “天氣不錯,我出去轉轉。”鬱仲培隨意道。

    “那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我出去隨便走走,天黑前回來。”鬱仲培留下這句話就揚長而去。

    說是出去轉轉,可這人騎着馬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來了屏南坡。

    鬱仲培騎着馬遠望這邊的農田,比起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好太多了。

    這邊的麥子剛剛收割過,麥田裏有不少地方鋪滿金色的麥稈。農人有的在田裏焚燒麥稈,製作着草木灰的肥料。

    而這邊的田裏也種着不少糧食,農人也在辛苦挑着大桶的水,往田裏灑水。

    鬱仲培即便不知道林家的院子在哪裏,還是跟着往來的商隊去了豆腐廠那邊。

    這裏商人數量比起縣城裏多了不少。

    有南來北往的帶着武器的行商,還有走街串巷揹着扁擔的送貨郎,還有那揹着竹婁抱着小孩辛苦謀生的婦人。

    鬱仲培又去瞧着窗口處的人,一個個穿戴整齊,店面裏的豆腐也是擺放整齊潔白。

    比起縣裏,繁華了許多。

    還有一些其他就就地叫賣的商人,跟起來南來北往的商人互換着各種物品。

    鬱仲培騎着馬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位眉眼伶俐的少年立馬湊到他跟前。

    “這位先生,可是剛剛來我們屏南坡的?您是爲了買豆腐而來嗎?”

    “這邊買豆腐是要排隊的,不如我帶您去別處吧,我知道一個地方賣的豆腐價格比這裏的便宜,買豆腐還送豆花呢!”

    “您沒有嘗過新鮮的豆花吧,加上鹽的滋味好極了……”

    那少年站在鬱仲培面前就開始吹自己的家的豆腐和豆花,歸納一下大意就是讓鬱仲培去自己家裏買。

    畢竟,不用排隊還送點別的喫的。

    鬱仲培打量了一下四周圍,這樣的少年還有不少。

    也是圍在那些商人周圍,笑容滿面勸說着。

    “我聽說,屏南坡有個學堂,可讓村子裏的少年免費上學,有這事嗎?”鬱仲培若有所思道。

    馬前的少年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一般,臉色彆扭。

    “有,就在山坡那邊,您要是想看,我領您過去看看?”少年強顏歡笑道。

    “既然有,你怎麼不去念書上學,反而在這裏做起了拉客的生意?”鬱仲培不解道。

    這個年紀,去念書總比在外做別的活計強。

    聽到這話,少年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了。

    “讀書也得分人!以前我覺得,讀書是有錢人才能做的事,家裏有錢了才能送孩子去念書。如今才知道,不是誰也能去念書的。”

    “我在學堂裏面坐了這麼久,從早到晚,整天跟着先生念一些重複的字,屁股快黏在凳子上了,實在是坐不住了。”

    “我求着我爹孃別讓我讀書了,幫着家裏乾點活就行,實在不行還有家裏的弟弟,我學了幾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您就別問這件事了,成不?”

    鬱仲培看了周圍幾個少年幾眼,有的是年紀大了,有的年紀還小,不知道是不是也都是因爲在學堂裏坐不住,纔來這裏做起了拉客的生意。

    鬱仲培只能擺擺頭,把這份遺憾跑到腦後。

    城裏還有許多人家的家的孩子,想念書沒有這機會。

    這裏的孩子有這樣的機會,卻不知道好好把握。

    左右,天底下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說完自己的事情,少年話鋒一轉,又扯到這豆腐生意上。

    “這裏先生,您要不要去看看我們家的豆腐,您要是覺得好,買的多了還送籮筐給您裝豆腐呢!”

    少年孜孜不倦推薦自己的家的豆腐,他看這人空手來,肯定沒有準備,便貼心道。

    “我來這裏不是來爲了買豆腐的。你們村的林舒晴林姑娘在哪裏,帶我去看看。”鬱仲培說着,往少年懷中拋了粒碎銀子。

    本還面色發苦的少年,見了這銀子頓時眉開眼笑。

    有銀子就好說啊,有銀子辦啥事都成,說不定這銀子還能成爲自己的私房錢。

    少年開心想着,帶着鬱仲培就往地裏走。

    “先生,我知道這人,她最近一直在往地裏跑,早上我還看到她往地裏去了,我這就帶您去。”

    鬱仲培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拿着奇怪小木板,上面還擱着些紙張,用手拿着炭筆迅速勾寫的林舒晴。

    瞧着,模樣有些怪異。

    但看到這樣的林舒晴,這樣他心中頓時信服不少。

    便上前問候着。

    “林姑娘,你這是在忙什麼?”鬱仲培走到她跟前道,馬被他牽在田邊的樹上。

    林舒晴被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身發現是鬱仲培。

    急忙抱起了板子,把上面的紙張遮了一下。

    她寫的東西太過於奇怪,還是不要讓外人看到比較好。

    村子的人不識字她不擔心,她擔心的就是這些識字的人。

    鬱仲培見林舒晴這個模樣,以爲自己嚇到她了,上前致歉道。

    “冒犯到姑娘了,失禮之處,還往姑娘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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