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晴站在自己家油店前,望着黑煙滾滾的廢墟。

    一時間,淚如雨下。

    “姑娘,節哀,可能是店裏的夥計沒注意好,哪裏起火了……”一旁的楊八爺安慰着。

    這會兒天還沒亮,東邊的天際已經鋪滿紅色的霞光。一陣風吹過,讓人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楊八爺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哭的傷心的小姑娘。

    “怎麼會呢?怎麼會起火,店裏明明……”林舒晴說到這裏,忽然停住。

    店裏是什麼情況,她再清楚不過。

    她還在裏面特意準備了消防設施,還教了夥計們如何滅火。

    一切都是按照她前世所學的標準來,就是擔心這油店起火了有個萬一。

    可,裏面五個人。

    五個人住在店裏,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若真的是自然起火,他們難道沒有自己逃走的時間嗎?

    怎麼會老老實實躺在牀上?被大火吞噬?

    林舒晴一想到這裏,眼淚更是決堤。

    她心疼的不是自己的店,而是店裏的五條人命。

    昨天晚上她離開之前,還跟店裏的活計們打了招呼,他們一個個沒有喝醉,也沒喫什麼奇怪的東西,怎麼會睡得那般死?

    “姑娘,人都收拾出來了,已經…不成樣子了……”一旁穿着圍裙的夥計愁容滿面道。

    這種事情發生以後,誰都開心不起來。

    早上賣豆花的店也沒開,大家都圍在這裏,收拾廢墟。

    本來大家還想着明日油店生意該是如何火熱,現在倒好,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店都沒了,談什麼生意。

    “縣衙的官人說什麼時候來嗎?”林舒晴擦了一把眼淚問道。

    “報官的已經回來了,那邊說不到衙役辦公的時間,還不會來,讓我們等天亮了再去一趟……”

    “掌櫃的,你看這些……該怎麼辦?”

    被燒焦的五個人已經被全部擡了出來,不少人看了眼便害怕轉過頭。

    林舒晴盯着那裏,一聲不吭走了過去。

    忽然跪下。

    “是我對不起你們,害你們沒了命。”

    “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害了你們,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

    “我會找到他們,帶他們去你們墳頭磕頭認錯,讓他們給你賠命……”

    這話說完,還磕了幾個頭。

    楊八爺立馬跟了上去,一臉複雜看向林舒晴:“林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不都是買來的下人嗎?”

    “何必跪下呢?”

    楊八爺想不明白。

    林姑娘這種身份,爲什麼給人跪下。

    “因爲我害他們幾個丟了命,我只是跪一跪,又算得了什麼?”林舒晴紅着眼道。

    “姑娘,萬一他們是自己打翻了油燈,不小心把店給點着瞭如何,你到哪裏去找人賠命啊!”

    “八爺!”林舒晴把視線對準楊八爺,面無表情道。

    “假如你夜裏睡着了,油燈翻了起火了,你會不會忽然醒來?你難道會在屋子裏睡過去?”

    “我,我確實不會。那萬一,他們是火大了沒有逃出來呢?”

    “三個人住閣樓上,兩個人住院子裏。着火時煙那麼大,哪怕走不出去,也會在屋子裏四處走動,可他們的姿勢,明擺着還是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林舒晴指着那邊說道。

    圍觀的有不少的街坊鄰居,這火是他們中的大部分救的。

    就住這隔壁,挨這麼近,萬一燒到了怎麼辦?

    人人自危,也就幫着滅了火。

    不少人是從昨夜忙活到現在的,聽着林舒晴這話,不覺有些心驚。

    “我還以爲,這店裏沒人呢!也沒聽見人吱聲!這火一開始也沒這麼大,後面越來越大,還怎麼都撲不滅……”

    “難道,是有人跑這店裏去放火,然後被店裏的活計發現了,就把他們給打暈了?”

    這麼一來,豈不是更恐怖?

    “姑娘,還是小心。”楊八爺忽然壓低了聲音道。

    眼角打量了一番四周,尋找着人羣中是否有什麼可疑的人物。

    敢這麼大搖大擺放火,還把店裏的夥計都給打暈了的,能做到的不是一兩個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可,爲什麼要針對油店呢?

    若是城裏有什麼其他的店阻擋了他們家做生意,楊八爺還能覺得這是不正當競爭。

    可就這麼一家店,難道是賣豬肉的?

    楊八爺腦海中飛快閃過城內賣豬肉的幾個屠夫的面孔,暫時也得不到什麼頭緒,人家也沒必要去殺人。

    油店出來了,買肉的人還是有的。

    畢竟油只能做菜,買肉是回去喫。

    至於那些達官貴人們,是看不上豬肉的,嫌棄豬肉騷,大多是喫牛羊肉的。

    被賣豬油的盯上了也不像啊!

    這店纔開始做,也沒瞧見生意紅火的模樣,只是昨夜送了不少的東西。

    “姑娘,你來這裏後,可曾得罪過什麼人?”楊八爺在林舒晴身旁輕聲問道。

    “未曾……”

    她來這裏,除了買東西,賣東西,沒做過別的事情。

    來往打交道的大多是些街坊鄰居,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姑娘可曾和什麼達官貴人打過交道?”楊八爺接着問道。

    這樣的手法,很像是家裏頗有權勢,又養着些死士打手的人。

    一來是這店鋪裏的財物還在,沒有人動。二來,則是那些人動手起來神不鬼不覺,這般張揚肆意,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估摸着,也就是那些權勢滔天的貴人能幹。

    他們這種小百姓,拌個嘴,打個架便是日常。

    “貴人……”林舒晴仔細想了一下。

    船上,紅蓮,客棧?

    難道是那個讓她養紅蓮的人,把紅蓮搬走以後發現紅蓮自己養死了,這才燒她的店泄憤。

    除此之外,她完全找不到什麼自己讓人記恨的地方。

    “杭州城裏可有一個姓謝的人家?”林舒晴問道,面容嚴肅了不少。

    聽到這個回答,楊八爺大驚失色。“有……”

    “姑娘!別想了!我勸姑娘別想了!”楊八爺湊近了,對着林舒晴緊張道。

    “姑娘若是有什麼親眷在杭州城,能護姑娘周全,其餘的,姑娘還是別往這謝府身上想。他們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這裏面的水深着呢。”

    林舒晴擡眸,面容微怒中帶着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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