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沉,天邊泛起了紅色的漣漪,屋裏頭也點起了一隻又一隻的蠟燭。
林舒晴坐在一排燭光下,擱下已經寫了一大半的炭筆,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
而旁邊的女孩們,也乖巧坐到了一邊,拿起手中的筆墨抄寫着林舒晴留下的紙張,如癡如醉。
“姑娘們,該用晚飯了!坐一下午辛苦了……”一個騎裝的女子跑了進來,對着屋子裏的人喊道。
林舒晴轉頭望了過去,是一個比她高上不少的姑娘。
頭髮被一根髮帶束在身後,瞧着英姿颯爽,手中還握着一把弓,威風凜凜。
那姑娘也瞧到了坐在這裏的林舒晴,對她笑了笑行了個禮。
“三姐姐,你回來了!可是母親讓你來請我們去用飯的?”旁邊的少女擱下筆墨伸了一個懶腰道,眼中卻是精神閃爍。
“你注意些儀態,別在客人面前丟了臉。”
“怎麼會呢?林姐姐定然是不會笑話我的!”那少女嬌俏道。
“林姑娘,跟我們一起去用飯吧,他們拖着你寫了一天詩句,也是辛苦了。”騎裝少女道。
“不辛苦,不辛苦,天黑了,我也該回自己家了,免得他們擔心。”林舒晴拒絕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即便這上面墊了軟墊子,可就這麼坐上一下午,實在是有些累。
在別人家裏,她也施展不開來。
“林姐姐,你這就要嗎?不在我們家裏住上幾日嗎?你明天還來嗎?”
“林姐姐,我捨不得你。”
林舒晴無奈一笑,這哪裏是捨不得她啊,明明是捨不得她腦子裏面的詩句。
可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在別人家的住着,這麼久沒出來,不管是店裏的人,還是張老闆都該擔心了。
“明天,我還會來的,這詩句也沒多少了,我今晚回去寫完,明天給你們帶來就行。”
“好,林姐姐,明天要我去接你嗎?”
“那就不用了,我會早些過來的。”
林舒晴說完這話,忙不迭就讓人送她出了院子。
幾位謝家的姑娘也是把她送到門口,直到看着她上了馬車,才依依不捨離開。
側門走廊的盡頭,一老一少站在那裏。
老者留着一把黑白摻半的鬍子,少年戴着發冠,容貌俊秀,氣韻內斂。
“那便是那位姓林的姑娘?玖兒幾個看着很喜歡她。”老者面無波瀾點評着。
少年人倒是微微一笑,行了個禮道:“妹妹們喜歡她,是因爲她手裏的詩集。”
“這位林姑娘的身上,確實有不少過人之處,但也有很多的祕密。”
“哦……”
“父親,昔歸縣的探子來報。那林姑娘從小鄉野長大,也未曾聽過有什麼教書先生,她說這詩集是自己的先生收集的,恐怕有詐。萬一有所圖謀,家中的女眷怕是危險了。”
“還是讓妹妹們,離她遠點兒。”少年收了臉上笑意,滿是嚴肅道。
“不用。”老者擺擺手,慢慢朝着長廊的另一側走去。
“你說這世上真有如此才華橫溢之人,能自己寫完這幾百首詩,每一首都皆可流芳百世嗎?”
夜晚的涼風吹起,帶來聲聲蟬鳴,點點熒火在花叢中飛舞,寧靜而輕柔。
“她這詩冊是如何來的,明日問個清楚便行。能把這般的詩冊交予我謝家,算是我謝家的運氣。”
“那父親……”
“那什麼那,你不想回去看看這林舒晴寫了什麼樣的詩文嗎?”
“……父親言之有理。”
見到林舒晴出了謝府的門,候在街角的幾個灰衣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林姑娘終於出來了!這送菜譜送了一天了,我還以爲他們謝府覺得林姑娘廚藝好,不把人給放出來了,嚇死我了!”其中一人拍拍胸口道。
“你別急,謝家不至於做這麼沒品的事情,又不是隔壁那個挖礦的。不過,你說這謝家找林姑娘這是爲了什麼啊?”
“管她爲什麼,我們如實報上去就得了。”
兩人說罷,又隱入巷中,遁去身行。
馬車走了一會兒才了林舒晴住的院子。
客棧那邊的房子她早就退了,就住在豆花店後面的院子裏,跟店裏的活計住在一起,但這院子裏住的大多是女子,隔壁的纔是男子。
張立強早些時候就候在院子門口了,直到這會兒四周都點起了燈籠。
見到馬車過來,欣喜迎了上去。
“林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我以爲你是要歇在謝府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回來自在。”
林舒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開心朝院子裏走去。
“姑娘留步……”旁邊的侍女忽然跑上來來。
林舒晴轉身,看着兩人拎了幾個刷了漆的盒子。
“姑娘,我們夫人說,姑娘既然不留在府裏用飯,這點回去萬一沒有熱飯熱菜,就讓我們給姑娘帶了些喫的過來。”
林舒晴說不餓那是假的,下午被投餵了不少的茶水點心,可她還是覺得飯菜比較填飽肚子。
“那便替我謝謝夫人了。”林舒晴開心的道。
讓侍女到屋裏去放好盒子,又送她們出來了。
屋裏還有伺候的人,等到她們把東西白上桌以後,林舒晴才覺這大戶人家的奢侈。
這裝菜的盤子,全都都是漆器,一件件宛若藝術品,不用說上面的菜了。
五彩繽紛,秀色可餐,讓人看着就食指大動。
“你們吃了嗎?不如一起喫點兒吧!”林舒晴對着張老闆還有店裏的女夥計說道。
“喫過了,姑娘你用吧。”張立強推辭着。
“我們也都喫過了,姑娘喫吧。”
“喫過了這會兒再喫一點,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喫不完。”
林舒晴幾番邀請下,幾人跟着一起坐了下來。
這動了第一筷子以後,林舒晴才明白這千年世家喫的是個什麼滋味。
總的來說,生產力太落後了,即便有頂級的食材,做出的飯菜也是原味罷了。
再有的,便是一點點的鮮甜?
其餘的,她也沒嚐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