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活百歲。”林舒晴笑着上前行了個禮。
也只有她自己明白,雖然這面上笑得燦爛,可腳下發虛得很。會背詩不代表會贏,輸了面子也會遭殃。
“姑娘此言有理。”一個穿着藍色奇裝的年輕人從席上站了出來。
他身旁坐着的,便是那個光膀子的大漢。
“洛桑大人,你要與這個小姑娘較量嗎?他大源難道就沒有一位男人?”旁邊的大漢嚷嚷着,語氣中滿是不屑。
“這位大人,此言差矣。並不是沒有人文人能站出來,在座的各位大人,滿朝文武都是飽讀詩書之人。”
“各位都是從遠方來的尊貴客人,自然是要派出實力與之相當的,以表對你們的尊重。”
“我雖是個姑娘,可我的老師很厲害,也就找上了我。在我們大源,生活富足,女子也能唸書識字。”
林舒晴站在大殿中央笑容自信道。
她不停安慰自己,這就是站在學校的禮堂上演講,罷了罷了講上一堆。臺下坐着的不過是些領導觀衆。
演講稿她多得是,儀態要做好,她們當年實驗室拉項目可比這個辛苦多了。
也正是這氣態,讓臺下的衆人對她少了些輕視,甚至擡頭認真看了她幾眼。
“好,林姑娘說得好。”溫睿陽拍起了手。
對林舒晴投去欣賞的目光!
不愧是那位先生教導出來的弟子,即便出身不好也有膽量站在臺前跟各國使臣較量。
外國使臣是他接待的,提出這個要求他也有些詫異,如今看來卻是不小的麻煩。
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平時打馬遊街樣樣在行,這時候確實一個個躲了起來,真是丟人。
“那便開始吧……”臺上的帝王擺手,示意開始文鬥。
“姑娘年歲小,不如讓姑娘先定題目。”洛桑對着林舒晴友好笑道。
這會兒才知道要定題目這件事的林舒晴有些驚訝,不過沒在臉上顯示。
她還以爲自由發揮呢!
“宴席上以文會友,可隨意定題隨意作詩,可以數量取勝,也可用詩文取勝,直到一方認輸。”溫睿陽出言提醒着。
原來是寫作文大會啊!你出一個題目我出一個題目,林舒晴恍然大悟。
“還是大人先請吧,大人是客,我稍後就行。”林舒晴笑道。
她熟讀的唐詩可不止三百首,她就不信不能贏。
“那我不客氣了,今天宴會,不如就以宴爲題,姑娘隨便寫些,只要跟題目相關就行……”那洛桑說着。
接着便有宮女擡着小桌和筆墨上來,擱在大殿中央的地方。
除了林舒晴和洛桑,還有另外的六個位置,人羣中也站出了不少人,走到各自的小桌前,有的穿着款式奇怪的衣服,有的則是大源的官府。
從面相上看大多是青年,最大的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
提起筆就開始寫,毫不猶豫。
林舒晴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臺前。
好傢伙,他們這不會是串通好了吧。
大源文化交流會?幹嗎選她?
寫得太好了,比外面的書店賣的書還好。她自己那一手字,寫出來不就露餡了嗎?
林舒晴拿出筆猶豫片刻,又立馬放下了,端坐在一旁。
“這奶娃娃怎麼不寫了?不會是怕了吧?”那大漢頓時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倒是坐在一旁的大臣臉色有些難看。
待到半柱香燃燒殆盡,其他衆人紛紛落筆,林舒晴的身前還是一片白卷。
其他人則是寫寫改改好幾張,最後又用一張白玉紙卷謄寫出來。
“姑娘不寫嗎?”洛桑望向林舒晴,有疑惑有好奇。
林舒晴神祕笑了笑,站了起來。
“我早已在心中寫完,所以覺得不必謄寫在紙上。”
這話倒是讓引起了在場所有的議論聲。
“這小姑娘,好大的口氣!”
“殿堂之上敢如此玩鬧,在使臣面前丟了面子,萬死都難逃其罪……”
洛桑點頭笑道:“原來如此!”
“哈哈哈哈,我就說這是個奶娃娃,不是上臺哄着玩的?洛桑大人你跟她客氣呢?”那大漢鬨堂大笑道,他身後跟着的人也開始笑了起來。
對於這些嘲笑,林舒晴統統沒往心裏放,反而上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既然諸位大人已經把詩寫完了,我能否先行把我的詩句念出來,就怕我待會兒記性不好,忘了。”林舒晴笑道。
臺上的帝王坐在最高處,臉上笑容和藹問道,“其他使臣可有異議?”
“陛下,我沒有。”洛桑率先道。
“我等沒有意見……”
其他的人也紛紛附和着。
“那便多謝各位了!”林舒晴轉過身一一拱手。
“以宴席爲題,我便想了一個……”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林舒晴前面的詩頭開得好,讓不少人仔細聆聽,但沒過兩句,整個味道就變了,爲何?
“欲渡天河冰塞川,將登瑤母雪滿山……”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
唸完這首詩,林舒晴手心裏滿是汗了。
她把其中的地名改了,改成了定天河和瑤母山。
定天河的源頭從草原那邊來,瑤母山則是西邊最高的山峯。
對不起了,李白先生,我回去定給你多準備幾壺酒!
林舒晴心中默唸着。
滿室皆寂。
過了許久,一旁的洛桑才熱情看向林舒晴,拍着手道:“好!好詩!”
“姑娘的詩,寫得甚好,在下自愧不如。只是,後面的爲何從宴席轉到行路了?思緒變化如此之快?”洛桑不解道。
林舒晴眼皮子跳了跳,只是因爲人家本來寫的就是行路難啊。
思緒變化快,那是因爲寫詩的人遇到了困難,又豁然開朗了。
要她直說嘛?
不可能!
林舒晴故作深沉,清了清嗓子,面對洛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