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每日抽上不少空閒的時間,來陪姑姥姥說說話。

    在廊下走了半天,感受寒風割裂臉上的皮膚。

    進了這裏面的屋子,林舒晴才覺一股熱氣撲面。

    左右伺候的丫鬟見林舒晴來了,把簾子打了起來。

    “小姐,您來了。”伺候在姑姥姥身邊的婆子輕聲道,跟林舒晴行了個禮,接着示意牀上的人。

    林舒晴瞧了一眼,見姑姥姥這般躺着,可能是睡着了。

    便輕步湊了上去,瞧了瞧,見她呼吸勻稱平穩才安心。

    林舒晴倒也不走,直接在牀榻旁邊坐了下來,準備陪着姑姥姥坐一會兒。

    落座不到一刻的時間,牀上人的眼簾動了動,忽然睜開眼了。

    “是,是誰在牀邊啊?”蒼老而衰弱的聲音響起。

    林舒晴立馬湊了上去,握着姑姥姥的手。

    入手才感覺一陣溫涼,這體溫似乎比常人的要低上一些,不禁擡頭看了看爐子,這溫度倒也還湊合。

    “是我姑姥姥。”林舒晴輕聲道,蹲在老人牀前。

    牀上的老太太炸了眨眼,渾濁的目光中懸着些許的淚滴。

    “是湘兒嗎?”

    “你來看我了?”

    聽到這話林舒晴沒應。

    湘兒是誰她從姑姑的口中聽過,是姑姥姥的女兒,可前幾年病逝了。

    姑姥姥認不清人了,她是應還是不應呢?林舒晴有些糾結。

    可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像是忽然驚醒一般,用力握了握林舒晴的手:“是晴兒嗎?”

    林舒晴無奈,“是我,姑姥姥。”

    “哎,你跟湘兒長得太像了,我年紀大了,認不清人了。”老太太慢吞吞說着。

    “姑姥姥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冷不冷啊?”林舒晴問道。

    “我年紀大了,感覺不到了……就這麼湊合着吧,你年紀小,多穿一些。”老太太有氣無力說着。

    “這怎麼能湊合呢?”林舒晴說罷握了握老太太的手。

    接着,伸出一隻手到被子裏摸索了一番。

    裏面的溫度不算冷,也不算熱。

    待到她摸到老太太的腿,感受的到的還是那般溫涼以後,林舒晴才覺自己相差了。

    她是年輕人,血氣旺盛,屋子裏面有這個爐子就夠了。

    可老年人不一樣,即便屋子裏有爐子,腳也還是暖不着。

    “是我的錯,姑姥姥,我過幾日給您換個住處吧,那裏住着肯定暖和。”林舒晴在老太太耳邊仔細道。

    老人家睜着眼,神情卻蔫蔫的。

    “你給我還哪裏去?府裏還有哪處暖和的?先緊着你們姐弟幾個住,我這個老婆子不住也行……”說到這裏,老人開始喘氣了。

    “會的,都有的。”

    林舒晴安撫了老人一番後,出了屋子。

    走到自己院子前,倒也不進屋子,就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風雪。

    就這麼站了一會兒後,身邊的丫鬟開了口:“外面太冷了,小姐小心着涼,還是進屋子裏吧。”

    林舒晴還是在那站着沒回話。

    天黑壓壓的,看不到絲毫的光。

    唯有身邊的提着的燈籠能照亮周圍的地面,看着雪花簌簌落下,積了滿地的雪白。

    “小姐在望什麼?”朱玉鶴開了口。

    她瞧着自家小姐的模樣有些不太對。

    “在望我自己。”

    “望這一路的我。”

    “我從屏南坡到京城,從農女到縣主,走得太快了。”

    林舒晴感嘆着。

    “可便是小姐您本來的身份啊!”朱玉鶴應着。

    這不是偷來的搶來的,是憑着自己的本事拿到手的。

    “玉鶴,人走得太快,會看不到很多的東西。”林舒晴感嘆着。

    朱玉鶴對着話裏的意思不太瞭解,也沒接腔。

    “倘若,我沒被認回孟家,這會兒大概也是在某個院子裏,抱着知生巧兒他們,圍着取暖。”

    “有些事情,我可以做的,但沒有去做。”

    “小姐,那現在不也來得及嗎?”朱玉鶴提點道。

    意識到了該做的事情,現在做也來得及。

    林舒晴點點頭,也跟着贊同了這番話。

    “希望還來得及……”

    說着,一步入了雪中,感受着雪落在臉上的溫度,真的太冷了。

    這一夜,林舒晴沒誰,倒是熬夜寫了不少的東西。

    第二日,她用自己的老師的名義把這些東西送到皇宮裏。

    當日的下午,皇宮裏來了不少的太監,還有工匠,臨了,還跟着一位大皇子。

    “見過大皇子……”林舒晴上前行禮道,身後的下人丫鬟跟着跪了一片。

    孟府清淨,不常與周圍的人家打交道。

    所以這常來府中的達官顯貴們很少,來得最多也是平昌王。

    平昌王不重繁文縟節,也不讓跟着行大禮。

    這般大皇子駕到,可是把府上嚇得戰戰兢兢。

    “起來了,說正事,你摺子上說的東西可是真的?當真有奇效?”大皇子慌張走到林舒晴跟前。

    “我先前只是聽老師說過,這大致的懂上一些,具體也不知道,所以才得讓工匠來試試。”

    “好,那便快快開始吧!”

    大皇子有些迫不及待道。

    林舒晴今日做的不是什麼新鮮東西,但對於大源的百姓來說,卻極爲有益。

    她要做的,便是在她那個世界快要被淘汰的東西,火炕。

    在暖氣還未廣泛使用的年代,寒冷地區的人天氣冷了,夜裏凍得不能睡覺時,便睡在炕上。

    她只想着用自己的所學讓天下的百姓能喫飽,不再餓肚子。

    卻忽視了其他的問題。

    喫飽之前還有一個穿暖,若能足溫飽,纔是真的百姓無憂。

    她如今成了縣主,家裏能日日燒炭取暖,但是百姓們不能。

    這個年代沒有棉衣,路邊凍死的人大有人在。

    她卻是有些恨自己,現在才發現這一點,還是通過姑姥姥發現的。

    怎麼做炕林舒晴也不太記得,只能憑着記憶稍微摩挲着,所以才請了宮內的一堆工匠。

    炕比起炭火要好得多,也安全一些。

    點上一些火便能暖一夜,比一整夜都在燒火好。

    不過這冬天,土都被凍得硬邦邦得,取泥甚是不容易。

    孟家的院子裏便起了火,用火來烘烤泥土,化冰以後再做炕,院子裏忙的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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