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方纔都要動手打本宮了,就算本宮真的讓那個女人給他生孩子,他又會對本宮另眼相看嗎!”君灩冷笑。
“公主若想要璟兒另眼相看,就該沉得住氣。”蕭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勸,她可不想這大長公主臨時變卦恧。
君灩皺眉想了想,不耐地擺手,“知道了,這事,本宮自有安排。”
然後,轉身回屋溲。
蕭老夫人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儘管身邊都是僕人,心裏卻更覺得無比蒼涼悲哀。
他們蕭家到底造了什麼孽?
“公主,您當真要讓別的女人給駙馬爺生孩子嗎?”
屋裏,婢女紫蘿奉上熱茶,小心翼翼地問。
君灩接過,陰惻惻地勾脣,“當然不可能,本宮只是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一個一舉兩得的方法!
※
“夫人,大長公主讓人給您送了禮來,就在前院。”霍靖的聲音在採悠閣門外響起。
風挽裳皺起秀眉,大長公主好端端地給她送禮?
想必又不是什麼好禮了,就像上次送的那一件……
大長公主送禮,她這個千歲夫人是得親自去接禮的。
無奈,風挽裳只好讓皎月扶她起身。這腰被那頭鹿那麼一頂,倒是越躺越疼的感覺。
皎月取來披風給她披上,攙着她走出採悠閣。
到了前庭院,就看到兩個蕭府的家丁站在那兒,其中一人手邊提着扁擔,他們的腳邊放着一個密封的木桶。
她對一種味道很敏感,這種味道至今她還擺脫不掉。
臉色有些發白地看向那個木桶,腳步也放慢了下來,停住,不再往前。
“千歲夫人,這是大長公主讓小的送來給您的,小的告辭。”那兩人一見到她來了,匆匆說完便如釋重負地走了。
霍靖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才靠近,還未拆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散發出來。
他面色遲疑地看先站在那裏臉色已然越來越不對勁的女子,放棄了要當場查看的打算,“來人,將東西擡下去放着,等爺回來處理。”
風挽裳感激地對霍靖略一頷首,“霍總管,辛苦你一個人善後了。”
“這是奴才的分內事,不辛苦。倒是夫人勞累一日了,安心回去歇着吧。”霍靖恭敬地道,語氣不再是冷漠,還帶着幾分擔心。
這女子對於大長公主和駙馬爺的突然到來能急中生智已叫他心悅誠服,後又不顧性命救了小皇帝,免了幽府的滅頂之災。
即便再如何害怕她日後的背叛,至少眼下所發生的一樁樁事他都無法再視而不見。
風挽裳淡淡地點頭,離開前又瞧了眼那個木桶,滿心地不舒服。
裏面,應該就是她最抗拒卻又無法抗拒的鹿血吧。
……
踏上回廊時,風挽裳忽然停下腳步,往另一個方向看去。
東邊的院子,是客居。
那裏,住着一個很像、很像她弟弟的人。
想到他爲了救自己受了傷,白衣染血,風挽裳不由得擔憂不已。
她扭頭對皎月說,“皎月,我們去東院探望一下北嶽的特使吧。”
她笑,“爺答應了的。”
他說等傷好,她這腰傷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若是明日他們就走了,那她豈不是都沒見上。
有這句話,皎月自是不敢再有半點異議,攙扶着她往東邊的客居去。
東邊有一座院子,用來供客人居住的。
因爲顧玦要求幽府只讓那兩名特使住進來,所以他們的護衛全都安排到別處去了。
爲此,如果這特使在幽府出了什麼事,九千歲難辭其咎。
風挽裳走進院子,忽然停下腳步,對皎
月吩咐,“皎月,你去幫我準備幾樣東西可好?”
皎月面無表情地看她。
她貼耳上前相告,皎月聽了後,沒有半點猶豫地下去準備了。
皎月真的很盡職地做着她吩咐的每一件事,從無疑問,只是遵從,估計哪怕她要她做傷天害理的事,她也只會做完後再去稟報她真正的主子。
看着緊閉的房門,風挽裳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裳,確定沒有不妥後,才邁步上前。
緊張、激動,包圍着她,就好似裏面的人真的是她的弟弟一樣。
站在門外,她深吸一口氣,擡手輕輕敲門。
裏面沉默,她則是耐心地等。
終於,有人來開門。
是一個很秀氣漂亮的少年,脣紅齒白,眉眼彎彎,眸若秋水……她也曾女扮男裝過,再仔細一看,便看出了此人爲女兒身。
她有禮地對微微頷首,“打擾了,無豔特使爲救我而受傷,我便過來看看。”
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帶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瞧了她好一會兒,便轉身徑自回屋,默許她進入。
走過穿堂,走進內室,她便看到無豔靠坐在牀上,已換上了乾淨衣裳,臉上依舊戴着面紗,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相信見過他的臉的人不會那麼容易就忘記。
那是一張真正男生女相的臉,甚至比女子裏的絕色還要絕色。
顧玦是如妖似仙,三分妖嬈,三分狂狷,四分內斂,是一種偏男色的美。
他的美卻是純粹的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只看得到他的傾城。
驚豔絕倫,偏偏取名‘無豔’,這還頗爲有意思。
她的小曜小的時候也是常常被人誤認爲是姑娘呢,細細的眉,星辰滴水般的眸,透着姑娘家的嬌滴滴。
“無豔見過千歲夫人。”無豔轉過頭來,朝她點頭行禮。
很謙和,也很冷漠。
小曜自小就彰顯出他的謙和了,長大後也應是個謙謙君子。
“夫人,請別在無豔身上尋找故人身影。”無豔冷淡地出聲,實在受不了她一直盯着自己一眨也不眨。
風挽裳回神,有些窘迫地微低螓首,“對不住,實在是你長得過於像我弟弟了。”
“是嗎?都說無豔豔絕天下,看來不是。”少年自嘲地勾了勾脣,扭回頭去,不願再面對她。
不知爲何,看到他嘴角那抹自嘲的笑,風挽裳心尖鈍痛,柔柔地出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生來是怎生的樣貌,但我們應該坦然接受,而非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