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悄悄從一角飛身而起,落在走廊外,看到一羣人已經上樓,她連忙壓低聲音稟報,“夫人,太后帶着太醫上樓來了。恧”
風挽裳喫驚地站起,是太后?
怎可能是太后?而且還帶着太醫!
難怪都沒人先來稟報,想必是太后下了令溲。
帶着太醫前來……
莫非,她有身孕的事已經傳到太后耳朵裏了?
是那副安胎藥?
跟蹤的人還是不信!
迫在眉睫,也無法想太多了,她看向沈離醉,“沈爺,他足夠相信你嗎?”
“你應該問,他夠不夠相信你。”沈離醉淡淡地反問,似乎,已知曉她想要做什麼。
風挽裳斂眉,抓着絲絹的手緊了又緊,掙扎也只在剎那。
她擡眸,神情堅定,上前拉着他就往裏走,“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太后將我懷孕之事與蕭璟棠連在一起。”
太后之所以突然帶着太醫來勢洶洶,只怕是聽了有心人的讒言。
畢竟,她和蕭璟棠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因爲一些事牽扯在一起。
尤其,大長公主剛死!
“你可想清楚了?”沈離醉用力反抓住她的手,停下腳步,給她最後考慮的機會。
“委屈沈爺了。”她回答得不假思索,清眸裏是堅定勇敢的光輝,以及,讓人無法拒絕的懇求。
沈離醉只是淡淡斂眉,“夫人,失禮了。”
說完,彎腰抱起她,箭步往裏邊的牀榻走去。
風挽裳閉上眼,她知道,邁出這一步,是徹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原本還不知道如何解釋爲何喝了避子藥還懷上孩子,而今,更是百口莫辯了。
很快,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沒多久,房門被一腳撞開!
可是,所有人都被裏邊的畫面驚呆了。
薄如蟬翼的牀帳裏,千歲夫人,不,是千歲小夫人正坐在一名男子身上,衣裳半褪,露出圓潤纖細的肩頭,男子擁着她,埋首在她身前,她的一雙秀手放在男子肩膀上,微仰着頭,承-歡的模樣十足媚人。
但,這畫面只停止在門被撞開的剎那。
門撞開後,牀上的男女驚慌失措地分開,女子迅速拉起衣裳,拿起被子掩蓋身子,男子也忙拉整衣裳,兩人瞪大雙目,蒼白着臉看向門口。
“不!!”一聲尖叫在門外響起——
一抹身影擠進來,看着牀上鬢髮微亂,衣衫不整的男女,整張臉白得幾近透明,手指憤怒地指向他們,“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
還未說完,纖細的身影忽然晃了晃,躬身,用手抓着心口,大口喘氣,很難受,很痛苦的樣子,然後,昏了過去。
“爺?”
門外忽然想起霍靖顫抖的聲音。
風挽裳渾身一顫,臉色刷白,他回來了?!
她下意識地用手抓緊衣裳,害怕,害怕看到他失望,嘲弄的眼神。
站在門口,一身金貴鳳袍的太后聽到顧玦回來了,冷厲地瞪了眼旁邊辦事不利的高松,才徐徐扭頭看向樓梯口。
只見樓梯口,俊美的男子一襲玉色錦袍,大步上樓,臉色越是平靜就越是不悅。
他穩步上前,將小雪球交給萬千絕,躬身行禮,“奴才參見太后,太后要來奴才府裏,應提前告知奴才一聲,好讓奴才安排接駕纔是。”
“若是告訴你了,就看不到這麼一出好戲了。”太后笑着,讓開路。
顧玦一雙如精心描畫的濃眉微微蹙起,直起身,上前一步,轉身,往敞開門的屋裏看去。
他最先看到的是昏倒在地上被皎月扶在懷裏的子冉,瞳孔微微
收緊,再緩緩擡頭往裏邊看去。
他曾宿過數夜的牀榻上被別的男人侵佔,那個恬靜安寧的女子抓着衣裳,因着被抓姦在牀,一副沒臉見他的樣子,別開臉,抓在衣裳上的手,指尖已然泛白。
微風吹來,將屋裏的氣味也吹了出來。
但凡經歷過男女之好的人,都明白這氣味代表的是什麼。
這一幕,等於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平靜的俊臉依舊如水般平靜,只是,那眉間,可見青筋隱隱跳躍,那雙修長美手也一點點收緊,攥得咯咯響。
很,嚇人。
空氣凝結,周遭一切靜止,輕風彷彿也被嚇跑。
誰也不敢出聲,就連太后都等着看他是如何處理的。
半響後,出乎意料的,他收回目光,鬆開手拳頭,低頭看向昏過去的女人,撩袍,曲膝蹲下,萬分輕柔地將她抱起,轉身,對屋裏的人,冷冷地說,“穿好衣裳,到前廳來!”
說完,他抱着自己的妻子走出房門,停下腳步,面對太后儘管還是恭敬的,但鳳眸也透着一絲冷冽。
“請太后到前廳等候,容奴才將妻子安置好再過去。霍靖,送太后過去。”
過於冷靜的語氣,叫人冷不丁打起寒顫。
然後,他抱着子冉直接飛身躍下,腳尖輕點在綠瓦紅牆上,衣袂飄飄,眨眼間便已到了採悠閣外,焦灼的聲音傳來,“皎月,傳大夫!”
身影迅速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彷彿屋裏發生的事倒是其次了。
太后又往裏邊看了眼,輕蔑地拂袖離開。
高松訓斥,“還不快收拾,滾去跟太后謝罪”
很快,一干人離開了,門口終於沒有半個人影,那陣叫人心慌的腳步漸漸遠去。
風挽裳整個人癱軟在牀上,掌心裏是深陷的指甲痕跡,蒼白的脣瓣也被咬出了血印子。
沈離醉可以說,從來沒見過誰的臉這般蒼白過。
“夫人,這場仗,還沒完。”雖是不忍,但他還是不得不提醒。
彎腰撿起方纔刻意丟在地上的衣裳放在牀上給她,轉身走了出去。
風挽裳知道,既然這條路是自己選的,無論如何,都得走完。
剛纔,她真的不敢看他,因爲,沒有人看到這樣的畫面是不輕視的,更別提是他這個做人夫君的。
只是,她沒想到子冉會出現,而且反應這般激動,激動到昏過去。
是因爲覺得她是顧玦的女人,親眼目睹她與別的男子有染,所以才這麼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