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裝爺就好。”她低頭道。
“真是越來越懂得討爺歡心了。”他滿意地勾脣,鳳眸熾熱溫柔地盯着她瞧。
“我說的都是實話,可不是爲了討爺歡心才說。”她一本正經地澄清。
他不禁失笑,“爺的小挽兒越來越不含蓄了。”
“……”她努力剋制住想要瞪他的衝動。
忽然,她想到自己眼唯一想要的,昂頭,殷切地看他,柔聲細細地說,“爺,有件事,我倒是想做。”
“嗯?這顆心不是隻裝得爺嗎?”他挑眉,笑着揶揄。
她嗔他一眼,起身迅速將碗筷收拾妥當,放置一邊,而後,又將他拉起來,再仔細地將桌椅擺正。
顧玦站在旁邊,看着她認真地忙碌,微微挑眉。
很快,她再三確認兩張桌椅足夠端正了,這纔回身,對他淺笑嫣然,走到他面前,含羞帶怯地說,“爺,您若不嫌棄,我們就此補上上次未能完成的拜堂之禮,可好?”
他狀似訝異地挑了挑眉,勾脣輕笑,“爺的小挽兒何時也學會逼婚了?”
她難爲情地低頭,“今生來世,我只想做爺的妻。若今日真的命盡於此,我恐黃泉路上沒有名分,不能同爺一起。”
顧玦看着正用頭頂對着他的人兒,心中彷彿一壺燒開的開水,沸騰滾燙,幸福得彷彿要溢出來。
久久得不到他的迴應,風挽裳緩緩擡頭看他,就對上他盯着她,不知該說什麼的樣子。
“還是,爺不願來世再遇上我這個禍害?”她說着,說着,眼裏泛起水霧,“我只是覺得,好不容易纔知曉爺的真心,相守卻是如此的短暫,短到……我還未來得及好好迴應爺多年的情reads();。”
本來她的時日就不多了,卻沒想到老天給他們在一起的時日更短,只有一夜。
昨夜她偎在他懷裏,如何也不願睡,大約是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地睡着的。
而他,似乎也一夜未眠,一直就那般抱着她,看着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彷彿如獲至寶,不捨得睡去。
顧玦上前一步,擡手輕撫着她臉上的輪廓,“難不成你除了禍害爺,還想去禍害別的男人?”
“爺……”她淚眼婆娑地看他。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抱得很緊,很緊,柔聲堅定地低語,“小挽兒,爺不說山盟海誓,但是,無論在哪,能站在爺身邊的女人只有你,若不是你,這個位置,爺寧可空着涼快,也不讓人來礙爺的眼!”
無論在哪,無論今生或來世……
她感動地落淚,還說不是山盟海誓,這不就是嗎?
但是,她知道,他一向做的比說的好,一旦說了,就更加會做到。
“那爺可願同我拜堂?”她悄悄抹去感動的淚光,從他懷裏退出,再一次期待地問。
“小挽兒,何不直接說,你迫切地想成爲爺的妻,還賴什麼沒有時日了。”他忍不住又逗她。
她惱了,生氣地背過身去。
他笑,從後輕輕擁住她,“不止膽子大了,脾氣也越來越大了。”
“還不都是因爲爺!”她又羞又氣地爲自己辯解。
“爺就愛看小挽兒生氣的樣子。”他傾首上前,親吻了她的臉頰。
“就不怕我氣得再也不理爺了?”她轉過身,氣氣地問。
“爺理你就行了。”他眯眼淺笑,牽起她的手,面朝她方纔認真擺好的桌椅。
她的氣,頓時煙消雲散,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心兒撲通撲通地狂跳,彷彿要跳出胸腔。
然而——
“小挽兒,這大廳裏並沒有神明。”他如實地說。
幽府從未過過任何節日,更未供奉過任何神明。
“爺!”剛煙消雲散的氣又回來了。
都這時候了,他怎還能如此冒犯神明。
“
好好好,都依你。”
見她真的要翻臉了,他寵溺地笑了笑,牽着她的手,面向門外邊的天地,扭頭看到她臉上就像新嫁娘般嬌羞又歡喜的笑意,心裏暖烘烘的。
就是這麼個容易滿足的小人兒,第一次成親只是一身鳳冠霞帔,一頂花轎就將她送入洞房了,她也什麼都沒問,不吵不鬧reads();。
這一次,還是她主動提出要拜堂的。
這一次更簡陋,連鳳冠霞帔都沒有,賓客也沒有,連最基本的喜堂也無,更別提什麼神明瞭。
也罷,她歡心就好。
“霍靖!”他朝外大聲喊。
一直守在外邊門廊的霍靖一聽到叫喚,忙不迭走到門口應聲,“奴才在。”
夫人一道在廳裏後,爺諸多要求,這些禁軍自然不會去伺候,只好同意他再次守着,隨時聽候差遣了。
“你來喊。”
喊?
喊什麼?
霍靖不解,直接看向主母解惑。
風挽裳看向旁邊的男人,偏偏,他好似故意看不到她的求助,應是要讓她自己回答霍靖。
難爲情地輕輕咬脣,道,“爺說,要同我拜堂。”
俊眉微挑,看向她,“爺怎記得是你急着要同爺拜堂?”
“爺!”她又羞惱地瞪他,若非骨子裏的矜持,只怕也學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家跺腳了。
霍靖可算聽明白了,掩脣竊笑。
果然只有夫人才能讓爺活得這般輕鬆,若還有以後,只怕是要以逗夫人爲樂了。
顧玦笑了笑,替她扶了扶髮髻上有些歪的髮簪。
那支髮簪他認得,正是七夕那日他送的。
而後,他認真站好,對霍靖道,“開始吧。”
霍靖就站在門外邊,清了清嗓子,高聲喊,“一拜天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喊也嚇了外邊的守軍一大跳,猛地轉回身確認這是否是在耍花樣。
然而,卻看到一向倨傲不可一世的九千歲攜着他身邊的女人,一同跪,誠心地朝天地一拜。
這一拜,嚇得他們趕緊分散開,不敢再擋着門口,不然,他拜的不是天地,是他們!
許是這九千歲過去作惡多端,威名顯赫慣了,即便是階囚,所有人都還是不由自主地怕。
拜完天地,他扶她一道站起來,面向沒有高堂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