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趙泰方面的壓力,也或許是因爲陳良的“提醒”起了作用,自從上次喝了頓酒,欒風那邊就變得安靜下來,不再有任何小動作。

    而更喜人的是,以韓英爲目標的藥效試驗取得了令人驚喜的結果。

    隨着時間的推移,韓英身上的症狀明顯停止了惡化,並且身體機能穩步恢復,目前已經可以獨立行走一小會,完全脫離柺杖顯然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結果讓折光醫藥上下一片歡欣鼓舞。

    茲事體大,就連總督趙泰都曾親自聯繫陳良,詢問研發進展。

    可生活就是這樣,總是悲喜交加,不可能一切皆一帆風順。

    就在元旦前夕,新年的前一夜,有噩耗傳來。

    在大院裏對誰都是一副和善笑臉老好人模樣的秦雲終究還是沒能抵禦病魔的侵襲,在元旦前夕,新年的前一夜,離開了這個世界。

    其實對於這樣的結果,陳良也有所心理準備。

    儘管收到消息後他第一時間趕往醫院,可還是沒能見到秦漢的最後一面。

    站在門口,只見秦漢一個人呆坐在病牀邊,望着病牀上的父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背影看上去那麼孤寂且淒涼。

    似乎是爲了避免驚擾到秦雲,陳良腳步輕緩的走就過去,停在秦漢身邊,拍了拍秦雲的肩膀。

    “堅強一點,對秦叔而言,或許這也是一種解脫。”

    秦雲此時靜靜的躺在病牀上,臉上皮包着骨,幾乎看不到肉,可想而知究竟忍受了多大的摧殘。

    可是現在他闔着雙眼,就像睡着一般,神情看上去較爲安詳。

    “他苦了一輩子,是時候該好好休息了。”

    秦漢似乎沒太劇烈的情緒波動,聲線平靜,聽不出悲喜。

    他望着父親的遺容,忽然笑了笑,雙手止不住抓緊。

    “只是他一直說想抱孫子,這個要求我是沒法滿足他了。”

    陳良默然。

    “我沒事的,陳良。”

    秦漢緩緩呼出口氣。

    “你說的對,得了這種病,活着就是受罪,我也知道,即使再怎麼救治,也只不過讓他多受點罪而已,走了也好,走了也就不用再受苦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陳良道:“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繫墓地。”

    “我麻煩你的已經夠多了。墓地就算了。東海這地方雖然好,但我爸肯定不會喜歡,他們這輩人講究落葉歸根,我還是帶他回家吧。”

    陳良點頭,注視着病牀上的秦漢。

    “也好。”

    ……

    元旦當天,陳良陪秦漢一起送秦雲的遺體回到沙城,然後在殯儀館舉行了追悼會,大院大部分街坊都趕來弔唁。

    “唉,都說東海醫療水平發達,沒想到都沒能把秦雲救過來。”

    小姑陳紅豔也來了,望着靈堂裏的黑白遺像嘆息,神情也有點感傷。

    “這都是命啊。”

    鄧禾的父親鄧知先搖頭,他們夫婦是最先到場的。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以後面對的,都將是類似的分別。

    “秦漢這次,還真是多虧了陳良那孩子。”

    鄧禾的母親彭恩翠看向一直在幫忙接待賓客的陳良。

    秦傢什麼家底,他們認識了幾十年哪能不清楚,之前在沙城的醫院治了幾個月,陳良借的那五十萬恐怕已經花了個七七八八,這次去東海看病,想必肯定又是陳良慷慨解囊。

    “這孩子,性子太善良了,而且他是一個比較念舊的人,秦雲小時候對他不錯,碰到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雖然有點擔心秦漢的還款能力,但陳紅豔清楚現在不是糾結錢的時候,拐彎抹角的誇着自己的侄子,很是驕傲自豪。

    鄧知先點頭,看着忙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的陳良,眼神透着欣慰。

    “做人,有多大的成就都沒那麼重要,關鍵是要懂得感恩,這孩子沒讓我們失望。”

    “對了,鄧禾回來嗎?”

    陳紅豔問。

    “回來。”

    鄧知先點頭,“她和秦漢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回來看一看。我來之前就給她打了電話,沒接,估計在飛機上,現在應該快到了吧。”

    鄧家雖然是普通人家,但對女兒的教育鄧知先一直非常嚴厲,這才培育出鄧禾現在的性格。

    過了二十多分鐘左右,風塵僕僕的鄧禾果然出現在了殯儀館門口。

    “爸,媽。”

    她立即往父母走去,“秦叔叔他……”

    “唉。”

    鄧知先嘆了口氣。

    “去給你秦叔叔上柱香吧。”

    直接從機場趕來的鄧禾連家都沒來得及落,點了點頭,朝秦漢走去。

    “節哀。”

    “謝謝。”

    披麻戴孝跪在靈像旁的秦漢擡頭,進行謝禮。

    這種時候,也不適合多說什麼,上了柱香,鄧禾便重新回到父母身邊。

    “你不去和陳良打聲招呼?”

    母親彭恩翠道。

    聞言,鄧禾下意識看向正迎來送往的那道身影。

    其實她剛到的時候就看到對方了。

    “他怎麼在處理這些事情?”

    “秦家就秦漢一個兒子,他就選擇幫忙了,你秦叔叔去東海治病,也應該是陳良幫襯的。”

    “他現在這麼忙,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鄧禾沒有過去。

    過了一會,沈東嶽也開着他那輛霸道趕到。

    陳良不計前嫌,像對待所有人一樣招呼着他。

    相比之下,以前不可一世的沈東嶽倒是收斂了太多,對待陳良客客氣氣,然後他給了個紅包,上了柱香。

    按照沙城的風俗,來參加追悼會是要喫飯的。

    就在殯儀館附近的餐廳,他被安排到與鄧禾一桌。

    看着穿着黑色毛呢大衣時尚靚麗的鄧禾,沈東嶽不再像以前那麼主動,雖然眼神下意識一亮,但也只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自從上次重陽見識了陳良的財勢後,他似乎也變得沉穩了不少。

    追悼會過後緊接着就是遺體火化,然後送骨灰進墓地。

    陳良忙前忙後,彷彿自己是秦家人,兩天都沒怎麼合過眼。

    大院的人看在眼裏,無不讚譽有加。

    一直等到秦雲的骨灰入土爲安,陳良纔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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