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氣
江採玉氣得渾身發抖,指着他道:“你、你竟敢這麼和我說話”
秦恆鼻噴冷哼,壓根不拿正眼瞧她:“輸不起,就不要賭,敢打賭又不敢踐約,窩囊廢。”
這差不多指着鼻尖罵了,而且絲毫沒因對方是女子留情。
江採玉雙眼發紅,怒火爭先恐後涌出來:“你說誰是窩囊廢你憑什麼說我輸不起”
秦恆冷笑:“你和郡主立約,只要她考進前三甲就算你輸,如今她考了第三甲,你卻不認賬了,這不是輸不起是什麼。而且毀約的手段如此低劣,一會兒說她舞弊,一會兒又說提前看了題,怎麼,你說得如此言之鑿鑿,可有證據”
江採玉一呆。
孟瑤掙開兄長桎梏,搶着道:“就是啊,證據呢,你誣陷魏姐姐作弊,總得有證據吧”
“我我”江採玉啞口無言。
她本就是仗着魏青棠名聲不好,才煽動大夥質疑,哪裏有什麼證據。
見此情形,那些被魏九兩個字衝昏頭腦的學生也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件事的真實性。
魏青棠暗歎一聲,她費勁口舌沒人信,秦恆三言兩語就把局勢扭轉過來。
真是不服不行啊。
她向着秦侍衛頷首致意,秦恆傲嬌地別開腦袋,看向主考席。
“祭酒,景博士,事已至此十分明瞭,第三甲就是吟越郡主,你們還有異議嗎”
這語調與其說詢問,不如說拍板。
祭酒與景博士互看一眼,均能看見對方眼裏的苦笑。
得,這位王爺果然出手了,誰還敢說一個不字
祭酒道:“今次校考,第三甲確是吟越郡主無疑,此事不得再議。”
江採玉急道:“祭酒大人”
景博士喝道:“江小姐,祭酒的話你也要質疑嗎”
這一問非常嚴重了,祭酒乃整個國子監之首,質疑他便是質疑國子監。
江採玉愣在那兒,周蓉急忙推她,江採玉回過神,只得強忍着不甘退下:“是,採玉明白。”
心裏卻恨死了魏青棠。
如此一來,按照賭約,她就要離開國子監,成爲人人談論的笑柄了
到此,也算告一段落。
祭酒清清嗓子,說道:“本次校考到此爲止,入廣文館的學子,將按照此次校考名次,擇前十選入,各位可先回去休息”
話未說完,魏青棠道:“慢着。”
她打斷祭酒的話,這在國子監是很不尊重的行爲。
但祭酒念在之前的事,也耐着性子道:“郡主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魏青棠道:“是,祭酒,吟越有話說。”
她停了停,等所有視線落在她身上,方緩緩道,“按照名次,吟越當可入廣文館進學,然而就在剛纔,我被人誣陷時,在場這麼多位夫子主簿、學子同窗,卻無一人肯爲我發聲,最後還是秦侍衛秉公直言。古人有云,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堂堂國子監,泱泱女學院,竟是如此冷漠刻薄之地,所以在本郡主看來,這書不念也罷,這學不讀也成”
衆人皆傻了眼,誰能想到片刻前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少女,會在突然間撂下這樣一番狠話。
謝閣老扶額搖了搖頭。
祭酒、景博士等人面皮燙熱,知因一己之私確實偏袒一方,不由慚愧。
楚情脣邊挑開抹的笑容:“這丫頭”
謝淮英搖頭道:“她這是爲何明明這次是她佔理,就這麼離開,不是前功盡棄嗎”
與此同時,回到軟轎旁邊的秦恆低聲不滿:“這郡主真是太任性了,早知如此您何必讓我去幫她”
雲殊擡指按額,薄薄的脣邊,浮起一分興味:“有意思。”
千辛萬苦贏了賭約,不爲賭注,卻爲一時意氣
不,不對,她不是這樣任性的人。
是有意爲之。
那麼,是不想進廣文館,還是有別的什麼理由
督公府。
魏青棠剛一回去,就被叫到魏九房裏。
這老賊耳目遍天下,想必國子監發生的事,他早已知道了。
她隨着小太監來到院外,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守在門口,今天當值的是林慕寒,見到她抱拳行禮:“見過郡主。”
魏青棠點點頭,眸光不動聲色掃去,這外門站着八人,院內也守着八人,這只是明面兒上看見的,至於那些看不見的就不知有多少了。她調整呼吸,邁入,昏暗的屋子裏,點着夜檀香,魏九倚在羅漢牀頭,兩個小太監戰戰兢兢跪在邊上,替他捶腿。
“義父。”魏青棠大咧咧走進來,“聽說您找我有事”
魏九睜目,斜睨了她一眼。
“去國子監了”
陰柔的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魏青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道:“是啊,義父,我告訴您,吟越今天可幫您出氣了”
她將國子監的事情詳敘了一遍,仔細觀察魏九的變化,這老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然早已得知,不過聽到她說不讀廣文館時,嘴角線條明顯柔和下來
魏青棠心中有數。
這一是因爲她給謝閣老添亂,重重打了清流們一記耳光讓他高興,二也是因爲她主動提出不去廣文館唸書。
那廣文館是清流所辦,文人志士的聚集地,他怎麼可能放她去那種地方。
果然,魏九聽完懶洋洋道:“做得好。”
往日得他一句表揚就高興老半天的少女,此刻也裝出興奮樣:“多謝義父誇獎,嘻嘻,義父,您是沒看見那些人的表情,個個像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哼,讓他們老和您作對,今天總算給他們點苦頭嚐嚐”
魏九眯眼聽她說着,心情確實不錯。
他和謝清泉不合,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偏偏這次那老匹夫說要建廣文館,皇上還答應了。
他爲此不快了好幾天,想不到吟越這丫頭有些胡鬧本事,揭牌和招生兩次都給攪合了。
魏九心情愉悅,連帶伺候他的小太監也放鬆許多。
魏青棠看準他的變化,握拳,大着膽子道:“義父,那個,吟越有一件事想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