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領命把人帶下去。
魏青棠又好生安撫了一陣崔芝蘭,等她哭昏過去,才把人交給楊清玉她們。
孟瑤抓着她的左手查看,只見手臂上,兩枚牙印深深嵌在那兒,鮮血淋漓:“魏姐姐,這”
魏青棠縮回手道:“沒事。”
比起崔芝蘭受到的驚嚇,這小小一對牙印算得了什麼。
這時崔芝蘭的婢女環兒、巧兒找了過來,匆匆把她接走。
楊清玉走過來道:“郡主,直到今日,我才真的服了你。”
魏青棠挑眉,不明白這位安寧縣君怎麼說起這個。
楊霜華代替她道:“郡主,大姐姐是說,你處變不驚、有勇有謀,是我等學習的榜樣。”
魏青棠聞言,苦笑搖頭:“哪裏話,其實崔姐姐之所以有這一劫,還與我脫不了干係”要不是她讓崔芝蘭假死,揭穿曹沛元的真面目,這曹沛元也不會狗急跳牆來找崔芝蘭報復。說來說去,還是她算漏一招。
可她越是這麼說,楊家姐妹對她越是敬服。
居功而不自傲,救人而不圖名,尤其今日崔芝蘭經歷的事情,就是她前些天在南山寺上所遭遇過的一想到這兒,對她又既感且佩。
“芝蘭妹妹能遇到郡主這樣的貴人,是她之福。”楊清玉真摯道。
貴人
魏青棠一怔,也同樣聯想到前些天,她也身處同樣絕境時救她的那個人宸王。
他是她的貴人嗎
腦海中浮起那張清冷淡漠的臉容,回想起那個雨夜相擁取暖的時刻,魏青棠意外地發現,自己心跳加快了。
啪啪。
她重重拍打臉頰,用力搖頭:“我一定是失血過多,頭昏了,居然會認爲他是我的貴人”
幾女聽得莫名其妙,孟瑤問:“魏姐姐,你在說什麼呀”
魏青棠搖頭:“沒什麼,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也快回去吧。”
因爲崔芝蘭這件事,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回到督公府小坐一會兒,也都先後告辭。送走她們,魏青棠也覺得有些乏了,叫來綠兒把傷口換洗了,便準備歇下。
這段日子,朝堂上因爲廢太子的事忙成一鍋粥,魏九也好些天沒回府了。沒有這老賊在,魏青棠也難得自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更多時間思考怎麼和他解釋。南山寺發生這麼大變故,以魏九的疑心病,不可能不找她盤問,只是如今忙得顧不上,等他緩過勁兒來,肯定會想起這茬
魏青棠靠在軟枕上,閉上眼,默默思索着。
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半夜。
“叩叩叩”。
窗戶外傳來有節奏的叩擊聲。
魏青棠素來淺眠,聽到動靜立刻醒來。她偏頭望去,臨睡前關好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一扇,夜風吹進來,燈罩下的燭火也搖曳不定。她蹙眉,心中升起一絲繁亂
“叩叩叩”。
又是三響,魏青棠無奈嘆氣,披上外衣走過去:“楚三公子,吟越已經歇下了,不便見客,還請回吧。”她言辭生疏,聲音裏更透着兩分複雜。
“嘶冷死我了,壞丫頭,快快,倒杯水給我喝。”
魏青棠靜靜站在窗邊,沒有動。
自上次大長公主府外他表明心跡,她就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他。
楚情見她沒動,脣畔一勾,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他用凍得有些發青的手倒了杯茶,遞到嘴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壞丫頭,你真是狠心吶,我在你窗戶外等了大半個時辰,你也不捨得給我倒杯水”
魏青棠看着他肩頭的風雪,眉梢處也隱隱落了霜花。
心頭微嘆,走過去道:“楚三公子,男女有別,你下次還是別再來了。”
楚情眉梢一挑,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小丫頭對自己的生疏與刻意做出來的距離感。
看來,上次表白,真把她嚇着了。
“壞丫頭,你不會真這麼狠心,要趕我走吧”楚情一臉委屈地看着她,那桃花目裏水光瀲灩,攝人心魄。
魏青棠移開眼,正想說點什麼,忽然左手一冰,那楚妖孽突躥上來抓起她的手:“你受傷了”
左手處,白天被崔芝蘭咬的牙印還落在那兒。
她沒來得及說,就聽楚情咬牙道:“是太子那個禽獸幹得”
“不是。”魏青棠抽回手,淡淡道:“沒什麼大礙,三公子不必擔心。”
聽她左一個三公子右一個三公子,楚情心底也冒出火來,他環臂,嘴角冷笑:“怎麼,如今你我,連朋友都不算了”
“不是”話沒說完,那廝驀地按住她肩膀,低緩吐詞,“丫頭,我心悅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什麼不自在。”
男子神情鄭重,那雙桃花眼裏更是透漏出前所未有的認真。
魏青棠看得心神一晃,想起兒時那個楚小胖信誓旦旦地說“長歌妹妹,我會保護你的”,心就更亂了。
她退出幾步,站定,想了很久才道:“三公子,承蒙錯愛,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第一,你對我並非有情,只是求而不得生出的執念。第二,我這輩子沒有嫁人的打算,所以即便你是認真的,我也只能辜負了。”
少女一臉正色。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說起這些情啊愛啊的話也半點不臉紅,楚情抱臂望她半響,笑道:“你這麼說,我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魏青棠無力絕倒。
這個楚小胖究竟要鬧哪樣
他到底看上她哪點了,她改還不行嗎
某女內心咆哮,楚情曖昧地向她拋了個媚眼,從窗戶遁走。
魏青棠額角抽搐,這一整夜都沒睡好,翌日一早,她把李牧叫來,讓他加強竹蘭苑警戒,並讓墨影擔任護衛隊長,守在主屋外。
她就不信了,楚情這廝還能翻牆進來
“郡主,百合回來了”杜鵑歡喜地衝進來道。
魏青棠起身,但見百合行到跟前,福身道:“郡主,百合幸不辱命,先生的行蹤,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