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魏青棠秦恆 >第177章 殘花敗柳
    陸柏還有些懵的站在原地。

    他今天邀請她來梨園觀戲,明明什麼都沒做,就是倒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然後崔芝蘭臉色煞白,彷彿碰到什麼不能容忍的事一般,立刻起身離開。她走得太急,無論他在後面怎麼喊、怎麼道歉,她都不曾回頭。

    在陸柏眼裏,崔芝蘭一向是知書達禮的女兒家,她這般驚慌的模樣,倒叫他心憂不已,難以平靜。

    這時一個少女來到面前,淡聲發問:“出什麼事了。”

    陸柏覺得自己腦袋可能有點昏。

    那少女明明一副丫鬟裝扮,可眸光晶亮,面容沉靜,隱隱有一股威懾。他腦子一抽,就把梨園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了

    少女聽完後鬆了口氣,只道:“崔小姐是個大家閨秀,只怕是之前的事讓她心有餘悸,你要多包容她。”說完轉身,徑自走了。

    馬車上,百合小心翼翼地問:“郡主,還查陸公子嗎”

    魏青棠道:“不必查了。”

    今天這一出,不是陸柏的錯,是崔芝蘭的心魔。

    想必是前天破廟之事,給她造成了嚴重的打擊,這位冰清玉潔的大小姐何曾被男人壓在身下,只怕她自己想不開,覺得自己被玷污了,所以纔會抗拒一切男子,尤其是陸柏的接觸。根據魏青棠的判斷,崔芝蘭多少是對陸柏有些情愫的,否則以她現在的情況,不必強忍着身體不適來赴約。

    奈何天意弄人,都是曹沛元那個畜生,搞出這麼多風浪

    魏青棠眸光一厲,是得找個法子徹底解決他

    回到督公府,換了衣裳,一個小丫鬟急忙進來稟報:”郡主,大理寺丞過來了,說是要求見您。”

    花廳。

    大理寺丞唯唯諾諾地站在下方:“郡主,今日下官冒昧登門,是想問一問,那個叫曹沛元的犯人郡主是如何打算的”說起這個人,大理寺丞就頭疼得不得了,他從入獄開始就沒一刻消停。大理寺丞記着那位杜鵑姑娘的話,把他的嘴堵了,沒讓他出聲,這個曹沛元就用手寫、用血寫,塗得牢房到處是“冤”字。

    這要在從前,大理寺丞理都不帶理的,奈何最近因爲太子倒臺,大理寺之前也是這位爺的轄地,所以最近御史臺輪着派人來查冤案錯案,鬧得大理寺丞是殺不敢殺、罰不敢罰,更不敢叫御史臺的人知道。

    他今天實在沒轍了,這才鼓起勇氣來找魏青棠。

    哪知道,這位郡主娘娘聽了,淡淡一句:“那就放了吧。”

    大理寺丞欣喜若狂,連忙道:“多謝郡主、多謝郡主”他抹了抹頭上冷汗,暗道這位郡主娘娘真好說話,原本這種貴女送來的人,多少都是帶着私仇的,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容易放過他。

    大理寺丞一走,杜鵑就滿腹不解地望着她。

    放曹沛元出來,那崔小姐日後不是更危險了嗎

    魏青棠什麼也沒有解釋,只問:“那日他寫下的血帕呢”

    杜鵑道:“在這裏。”她從袖子裏把那張血帕掏出來遞上去,魏青棠掃了一眼,道,“走吧,去見見如煙。”

    回春樓。

    老鴇看見如煙的時候,那張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哎喲媽媽的寶貝兒,你可回來了,跟曹公子去了那麼久,過得還好嗎”

    如煙穿着一身淡黃齊腰襦裙,肩上的深紅披風還是自己離開回春樓前的家當。聽到徐媽媽問話,她下意識攏了攏披風,想要遮住身上那些被曹家大夫人打出來的痕跡。

    “還好,媽媽,您叫我回來是有什麼事嗎”比起之前的嬌嗔肆意,這個曾經的花魁臉上帶着些小心地問。

    老鴇也算見多識廣,看她這副模樣多少也猜出些,眼底閃過不屑,那些跟男人走的,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然而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哎喲如煙,媽媽跟你說,這次來的可是貴人呢她呀出手可闊綽了,只要你跟她說一會兒話,就有這個數”老鴇比了個“五”,如煙知道這是五百兩的意思,能出這個價位的,確實是位貴人。

    可是

    如煙抿脣:“媽媽,我已經贖身了,我”

    老鴇暗罵不懂規矩,面上卻一把挽住她的胳膊,悄聲說:“放心,不是男客,用不着你陪”就這般把人拐上了樓。

    如煙的房間,這裏原本已經換給另一名叫如翠的花魁,但那貴客指名點姓要這兒,還把一切恢復如初。

    如煙呆呆站在門口,望着裏面絲毫未變的陳設,心中百感交集。

    她頓了頓,走進去,只見圓桌邊坐了名少女。

    青緞掐花襖子,肩上系的是雪白狐裘,她握着一隻青瓷杯細細把玩,聽到聲響擡頭望了眼。

    如煙愣住:“是你”

    魏青玩味一笑:“是我,好久不見,如煙姑娘。”

    如煙記得她,當日崔芝蘭來這兒抓姦,就是這個少女一直跟在身後,還絆倒了曹郎。她後來聽曹郎的父親說過,那是當朝吟越郡主,尊貴無比如煙打量着她身上那件名貴異常的狐裘,眼裏露出嫉妒和貪婪。

    魏青棠把她的一舉一動納入眼中,悠然喝了口茶,道:“如煙姑娘,說起來你我也是老相識了,如今曹沛元身在獄中,姑娘還能對他不離不棄,可算是一片真心。”

    如煙呆了呆,不明白她怎麼提起這個。

    低頭輕輕嘆了口氣,道:“奴家孤苦無依,生來似一片浮萍,飄到哪裏算哪裏,哪敢乞求更多。”

    魏青棠彎脣一笑,眸子裏掠過譏梢的光。

    都什麼時候了,這花魁還想在自己面前賣慘,曹沛元是個畜生,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前世怎麼會把崔芝蘭害得那麼慘。

    她衝杜鵑擡擡下巴,後者立刻將那方血帕取出來,遞給如煙。

    “這是”

    面對如煙不解的眼神,魏青棠道:“這是我那崔姐姐前些天收到的,哎,這曹家公子也算癡情,竟刺血爲墨,爲我那崔姐姐寫下這樣一封血書”

    如煙接過血帕一看,那上面字字句句,都是曹沛元曾對她說過的話。然而現在每一個字,都變成對崔芝蘭的肺腑之言,什麼山無棱天地合未敢與君絕、什麼癡慕你之心天地可鑑、什麼千里共嬋娟而且上面爲表對崔芝蘭的衷心,還把如煙痛貶一番,說她是殘花敗柳不及崔芝蘭萬一、還說她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一個妓家就想攀附他

    如煙捏着血帕的手在發抖,她眼底露出巨大的怨毒來:“好、好啊殘花敗柳、我在你眼裏竟是殘花敗柳”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