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是不甘,越想越是憤怒,轉頭踉踉蹌蹌衝出去
她一路跑回府,正好撞見從大理寺回來的曹沛元。
曹沛元受了好幾天折磨,滿腹是火,卻見她猛衝過來,尖利的指甲往臉上一抓:“曹沛元,你這個畜生我不顧全京城的唾罵跟了你,喫不飽穿不暖,還要受你那瘋子孃的氣,你就這樣對我、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如煙尖聲大叫,指甲在曹沛元左臉抓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曹沛元抓住她大罵:“你瘋啦”
如煙咯咯笑起來:“哈哈,瘋啦,你竟然說我瘋了,曹沛元,我看是你瘋了我如煙是瞎了眼纔看上你,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禽獸,你讓我噁心”
曹沛元雙目瞪大,血絲密密麻麻爬上眼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如煙指着他的鼻尖大罵:“噁心、我說你噁心”
曹沛元瞳孔一豎,抓起身邊一根枯枝劃下去
“啊”
一聲淒厲地慘叫劃過曹家上空,如煙引以爲傲的容貌,毀了。
當天,才被放出來的曹沛元又被抓回去,而且這一次證據確鑿,誰也保不了他。
曹家大夫人一病不起,府上下人走得走逃得逃,如煙趁亂捲走大部分家產,聽說臨走時還留了封信,把曹家大夫人罵得當場嘔血。
這個消息傳到崔家時,人人拍手稱快,尤其崔芝蘭的丫鬟環兒,想到那次曹沛元幹下的混賬事,幾乎恨不得把他殺了
“小姐,沒事了,表公子呸呸,那個畜生已經被關進大牢,聽說永遠也不會放出來,小姐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環兒安撫她道。
崔芝蘭臉色發白,一雙青蔥似的手還是握得死死。
她目光遲緩地望着前方,眼前,似乎還是破廟那日,那雙噁心粘膩的手在身上肆意摸索
她一個寒顫,眼淚撲簌簌滾下來。
是,噩夢已經結束了,可她也已經髒了
她想起上次在梨園,陸公子無意碰她一下她都害怕得要死。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她配不上陸公子,她配不上他
“小姐,陸公子又來了,他還說這次您要不見他,他就站在府門外,等到您願意見他爲止。”巧兒慌慌忙忙跑進來說。
崔芝蘭咬緊嘴脣,拼了命地搖頭。
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似乎這樣就能抵抗一切的傷害。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陸柏徑自闖進來。
“讓開、讓開”
陸柏被家丁攔着,邊闖邊喊,“崔小姐,我知道我不好,配不上你,但不管我做錯什麼,求你告訴我,好嗎”
崔芝蘭閉上眼,是啊,長痛不如短痛,她還是早點告訴他吧
“讓他進來。”
環兒吃了一驚:“小姐”這是內院,外男一般不能走進這裏的。
然而崔芝蘭搖搖頭:“沒事,讓他進來吧。”
很快陸柏被放出來,他一臉焦急地來到她面前,看清她沒什麼抱恙,長長吁了口氣,轉頭瞥見她臉上淚痕,不由怒道:“崔小姐,你怎麼哭了,是誰惹惱了你,我這就去收拾他”陸柏邊說邊捋袖子,他本是一個文人,捋起袖管也只能露出瘦弱的手臂,然而他並不害怕,彷彿爲了眼前這個女子能一往無前。
陸柏嚇得手足無措,想替她拭淚又不敢,俊臉漲得通紅:“崔小姐、你這是爲什麼別哭,我、我”
看着男子緊張的模樣,崔芝蘭破涕爲笑,然而想到之後要講述的事情,她的笑容便多了說不出的苦澀。
“陸公子,你聽我說,這件事,我不想瞞你。”
很快,她把前幾天去督公府的路上,遇到曹沛元以及被擄的事情告訴了他。
等說到破廟時,女子的聲音帶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慌亂,陸柏聽得雙目噴火,恨不得現在就去宰了曹沛元。
“若非吟越妹妹及時帶人趕來,我只怕”崔芝蘭閉上眼,渾身都在發抖。
然而,那個預料中厭惡嫌棄的聲音沒有傳來,反而是說不出的慶幸。
“太好了吟越郡主真是活菩薩,謝天謝地,謝謝吟越菩薩”
崔芝蘭一愣,睜開眼,遲疑地望向陸柏:“陸公子,你、你不嫌棄我嗎”
陸柏睜大眼睛:“我爲何要嫌棄崔小姐,這又不是你的錯,這都是曹沛元,是他的錯”說着他又咬牙切齒,“看來上次還是揍輕了,這種人,就該被淹死在渭水河裏”
語畢就要付諸行動,陸柏轉身衝出去,哪知沒看清,“砰”得一聲撞在牆上。
崔芝蘭嚇了一跳,趕忙上來扶住他:“陸公子,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陸柏捂着額頭齜牙咧嘴,等發現崔芝蘭正一臉關切地望着他,甚至還扶着他的時候陸柏立刻傻乎乎笑起來。
崔芝蘭更慌了,還以爲他撞壞了腦子,伸手要去探他額頭。
陸柏慌忙退開一步,這才避免自己因爲過分激動當場暈倒。
他的臉紅得更煮熟的螃蟹一樣,結結巴巴道:“我我沒事”
崔芝蘭被他這麼一攪合,那沉重的心緒也不翼而飛,尤其方纔聽到他說得那句不是你的錯,盤繞在心頭多時的巨石,終於落了地。
她看着一臉傻笑的陸柏,也不由抿嘴,輕輕笑起來。
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顏。
竹蘭苑,聽杜鵑把打聽來的消息說了,魏青棠也算鬆了口氣。
她可以幫她處理掉曹沛元、如煙,但沒辦法幫她解開心魔。
還好,這個陸柏她沒有看錯。
不過聽到杜鵑說“吟越菩薩”時,以她的定力,也忍不住抽抽嘴角。
菩薩,她哪裏像菩薩了
但不管怎麼說,崔芝蘭有這樣一個好歸宿,總比前世屈辱死去強太多,而且曹沛元也被關在大牢,永無翻身之日,魏青棠感覺連日來的憋悶,總算得到一瞬的紓解。
偏偏,有句話叫怕什麼來什麼。
阿金匆忙走進來:“郡主,公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