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宸王的心腹,如今出現,說明那個人插手這件事了。
那麼溫潯陽這條命,暫時保下來了。
鬼羅剎不甘問道,“宸王爲何要留他”
方城抱拳道:“回公公,這人偷了我家主子一樣東西,方城奉命找回,還望公公給個方便。”
“偷東西”鬼羅剎的聲音不可抑制地高昂起來,“這刺客謀殺督公,罪不可恕,宸王怎可因爲一樣東西就”
“鬼公公,不得對宸王無禮”
魏青棠及時喝斷,鬼羅剎一驚,醒過神,然而陰柔臉龐佈滿不甘。
一樣東西就能劫法場,這宸王未免太猖狂了
可哪怕鬼羅剎再憤怒、再不甘,也是不敢攔他的。
魏九吩咐過,東廠西廠還有錦衣衛,不管是誰,只要辦事都得離宸王府的人遠遠的。
那位殺神是整個朝堂禁忌,所以鬼羅剎咬碎了牙,也只能道:“不知宸王若是尋回了東西,可否將人犯還與羅剎”他自任東廠廠公,何曾這般低聲下氣說過話。
方城謙遜一笑,卻道:“公公恕罪,主子說了,這個人他要親自過問。”
鬼羅剎的臉陣青陣白,煞是好看。
這時那方城走到魏青棠面前,拱手道:“郡主,王爺說了,從郡主手中奪人未免不恭,所以請郡主前去,當面賠罪。”
魏青棠心頭一跳,不禁後退半步。
“這個”
她心知肚明這是怎麼回事,只怕那修羅王也知道了,所以要向她問罪。
可如今情勢,也由不得她拒絕。
“好吧,那本郡主就到宸王府去一趟。鬼公公,”她轉身道,“今日之事,還請鬼公公轉告義父。”
鬼羅剎勉強點頭,就見方城帶着兩人離開。
人羣中,宋離攏袖而立,一向泰然的臉上,禁不住浮起驚駭之色。
前夜她來求他,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她無人能救。
結果一轉眼,這小郡主竟去找來了宸王
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說動那位出馬
該說膽大包天,還是不知死活
宋離定定站在那兒,頭一次發現他還是太低估她了,這個少女膽子之大、心思之密,一次又一次讓他出乎意料。
只可惜招惹到那位頭上,哪怕是魏九也保不住她啊
宋離閉上眼,壓住心頭震駭,順着人羣悄悄離開。
不遠處,酒樓上。
謝淮英傻眼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宸王爲什麼會插手,難道他認識溫潯陽”
楚情桃花眼一眯,生生透出幾分危險的味道,他猜到什麼,咬牙低罵了句“不知死活”,而後手掌一翻,直接從窗口跳出去。
“楚兄,你去哪兒”謝淮英在後面追問。
楚情身形稍頓,狹長眸中透出一分沉凝:“宸王府。”
那溫潯陽哪會認識雲殊背後分明是那壞丫頭搗的鬼
她瘋了嗎,居然算到那個人頭上
楚情越想越是心驚,步伐如飛,鬼魅般掠向宸王府的方向。
而此刻,宸王府。
一到大門,溫潯陽就被人帶走,方城領着魏青棠來到一處涼亭,亭中一人蒼衣羽氅,負手而立,正是雲殊。
“殿下”
她屈膝福身,輕聲道,“多謝殿下。”
雲殊沒有回頭,右手一拂,一張紙條落在面前
那正是之前她讓墨影送過來的。
魏青棠拜下身道:“殿下恕罪,吟越實在無計可施纔出此下策,那血玉緋衣尚算完好,如今正在吟越府上,殿下若是需要,我這就命人送過來。”她承認的十分爽快,沒有一絲一毫隱瞞。
因爲瞞不住。
溫潯陽被抓之後一直關在東廠大牢,有心人一查便知,她之所以如此,賭得不過是宸王的看重。
那套衣物是岑妃娘娘所有,聽太后說,他視若珍寶,自然容不得分毫紕漏。所以即便存疑,也定會先救下溫潯陽,至於之後,她可以再慢慢想辦法。
雲殊緩緩轉身,幽深眸子裏劃過一絲詫異,像是對她這麼痛快承認有些意外。
而後啓脣:“你可知,從未有人算計本王。”
魏青棠一驚。
從未有人算計,是不敢算,不能算。
可她偏偏做了這個第一人
少女嘴裏發苦,只能把身子壓得更低:“殿下恕罪,吟越自知不赦,可實在是走投無路。義父義父他殺戮太多,吟越不願他再造殺孽,所以不得已誆瞞殿下”
話未說完,雲殊淡淡兩個字截斷:“謊話。”
魏青棠嬌軀輕顫,下顎忽重,卻是那雲殊捏住下巴,迫她擡頭。
幽深平靜的眸子對上她的眼睛,雲殊問:“溫潯陽是你什麼人。”
魏青棠瞳孔放大。
那種被看透一切無形遁形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她怔怔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升起一股委屈:“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
雲殊道:“本王要聽你親口說。”
魏青棠抿着脣,良久才道:“表弟,他是我的親表弟。”
捏在下顎的手頓時鬆了,修羅王又恢復長身玉立的姿勢,背對着她。
魏青棠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纔轉身的時候,她好像看見他嘴角上揚,淡淡笑了笑。
“起來吧。”
“謝殿下”
魏青棠鬆了口氣,連忙站起來。
還以爲這就算完了,哪知那位又道:“這次,錯在何處。”
少女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位王爺好像很喜歡讓她自省似的
想了想,說道:“錯在不該誆瞞殿下。”
“還有呢。”
“還有”魏青棠睜大眼,努力去想,“不該、不該利用血玉緋衣,把主意打到殿下頭上”
“繼續。”
“呃”魏青棠絞盡腦汁,實在不知道還做錯什麼,只能老老實實道,“吟越愚鈍,請殿下指教。”
雲殊轉身,一字一頓道:“你不該爲了旁人,利用本王。”
魏青棠眨眨眼。
這是什麼意思,不該爲了旁人利用他,難道不爲旁人就可以利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