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五毒仙做了個口型,問殺馬是怎麼回事,五毒仙附在她耳邊簡單解釋了下,原來白天雲奕奉命監斬,結果跑到衛家發現一家老少全都已經死了,他回稟明武帝,明武帝竟叫他把馬押出去,也要在菜市口明正典刑。
魏青棠聽得愣了下,不知怎麼想起前世,她記得川蜀那個閆老三被處死時,也是閆家上上下下,一條狗都沒放過。
她暗道難不成這是謝芳齡的意思,心頭不禁一陣寒意,忽然,馬廄那邊起了火,下人們急匆匆地跑過去。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啊”
沉寂的府邸一下子喧鬧起來,魏青棠剛叫五毒仙帶她過去,就看見一道黑影從裏面衝出。
雙方都穿着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布,看見彼此愣了一下,那黑影猛地出手攻過來。
五毒仙立刻擋下,與他交上手,那黑衣人功夫顯然不錯,雙方打了二十招也沒分勝負。
此時外面有侯府侍衛衝進來,那黑衣人不欲被人發現身份,生受她一掌逃走,五毒仙也拉着魏青棠也躲進一間空房。
“奇怪了,剛纔明明聽見這兒有動靜的。”
“行了別管了,快去馬廄救火,裏面那些馬都是要被處斬的,死了一匹你我誰也擔待不起”
侍衛們在外站了片刻,便匆匆往馬廄去了,魏青棠捂着胸口舒口氣,暗道這做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旁邊五毒仙忽然輕輕推了下她:“聖女,你看”
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火摺子,還有一塊腰帶,五毒仙道:“這是奴家剛纔從那人身上摸出來的,看來,這火是他放的。”
魏青棠接了腰牌,走到月光底下一看,上面竟是一個“禁”字
“大內禁軍”她脫口道,面上止不住的驚訝,五毒仙好奇道,“怎麼,這人很有來頭嗎”
魏青棠面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大內禁軍,只受命皇權,除了明武帝和張太后,就連雲殊都無權調用
他們的人怎麼會跑到馬廄裏來,還放了把火要把這裏全給燒了
幾乎一瞬間,她腦海中就浮起“殺人滅口”這個詞。
可衛忠還有他的家人已經死了,至於連生前的地方也不放過嗎
這時院子裏又響起動靜,幾個侯府下人牽着幾匹搶救出來的馬,把它們拴在屋外門柱上。
其中一匹馬渾身棕色,額前卻留着一小撮白毛,下人拍拍它的頭道:“還好把流星給救出來了”
另一人道:“救出來又能怎麼樣,反正明天都是要被處死的。”
那下人沉默片刻,不服氣道:“今天死和明天死差別大着呢,這流星可是衛忠親自馴養的,要真死在這場火裏,那咱們就要被問罪了”
這時又有一人道:“行了行了,火還沒滅呢,趕緊的,先去救火”
於是那幾個人出了院子,外面頓時安靜下來。
魏青棠和五毒仙對視了眼,確定沒人,才從房間裏出來,這一看,那幾匹馬除了流星之外,都被燒掉了毛,它們頗有靈性,一見外人頓時踏蹄咆哮起來。
奇怪的是,她這一聲,那流星彷彿聽懂了般,立刻朝着其他馬兒一吼。
叫聲戛然而止,幾匹馬都耷拉下腦袋,休養生息去了。
五毒仙笑道:“奴家倒是忘了,聖女你可馭萬獸,區區幾匹馬兒不在話下。”
魏青棠聽她這麼一說,想起方纔侯府下人說過的話,心頭一動。她走到棕馬面前問:“你是流星”
馬兒打了個響鼻迴應。
她眸光一凝,慢慢道:“那你的主人,衛忠,他之前拿過一個香囊,你知道是誰給他的嗎”
寒夜寂寂,莊侯府上火光沖天。
馬廄那把火燒得很旺,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撲滅。而就在馬廄旁的小院中,一人一馬,面面相立。馬兒不停地低鳴着,似乎在說些什麼,而女子的臉色卻慢慢寒涼下來。
等它說完,魏青棠摸了摸它略有些扎手的毛髮:“五毒仙,我們走。”
五毒仙訝道:“不去馬廄了嗎”
“不必了。”
五毒仙帶着她飛檐走壁,沿原路出府,到了大街上,戌時的京城已空無一人。
魏青棠叫她放下自己,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五毒仙見她情緒低落,便問:“聖女,問出你想要的了嗎”
魏青棠奇異地望她眼,輕扯嘴角:“問出來了”
“問出來那應該高興纔是啊,怎麼,您不想知道這個真相嗎”五毒仙很疑惑,魏青棠無力笑了聲,真不知該怎麼跟她說。
是啊,從皇宮裏出來,她一直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可從流星那兒聽到了真相,她的心又好像壓了沉甸甸的石頭,悶得喘不過氣。
想起白天馬車上雲殊的守口如瓶,他肯定那時就猜到幾分,所以纔沒有深究,反而配合雲奕把這件案子草率結了。
這時長街盡頭響起噠噠的馬蹄聲,一輛青布馬車駛了過來,五毒仙認出那是宸王府的馬車轉身就跑,魏青棠看着那輛馬車停在自己跟前,車簾掀開,一個披着蒼青雪氅的男人跳下來,手中拿着一條厚厚的披肩給她圍上。
“冷嗎”清冷的聲線在耳邊輕啓,帶着一絲關切。
魏青棠眼眶一熱:“阿殊”
雲殊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道:“上車再說。”
他扶着她上了馬車,車廂內的暖意醺得她微微然,擡眸望着男人清淡好看的眉眼,終忍不住問:“阿殊,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雲殊修挺的墨眉微微一挑:“告訴你什麼”
魏青棠揚脣,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告訴我這次陷害你的人,就是那個女人”
男人那張波瀾不掀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意外,他蹙着眉,輕聲問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