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河逆行 >第八十九章:地下囚徒(五)
    禽天鵬從牢門前卸下一根鐵柱擎在手中,伸到那尚有一口氣的兵卒身下一撥。那兵卒受到巨力崔使,身不由己地跑到臺階拐角之處。

    霎時間,兩隻槍箭自牀子弩上激射而出,將那兵卒牢牢地定在了牆上。

    禽天鵬藉此機會,足尖點地身形一閃越上拐角處的石臺,反手拔出牆上槍箭,連帶那具屍體頂在前面充到出口。

    此時,洞口處弩箭暴雨般傾盆而下,瞬間便將那兵卒屍身射了個滿滿當當,幾無插針之地。

    那兩張牀子弩威力雖大,但發出一箭便要五六個人絞動機括,此時已然成了廢物,而普通弩箭又怎能擋得住禽天鵬。

    此時,禽天鵬已然用屍身頂着箭雨衝出了洞口?這兵卒死前身着步人甲,此時卻成了禽天鵬最好的擋箭牌。大宋的弩和步人甲都是天下最好的,強弩雖利可以透甲而出,卻無法完全貫穿這步人甲。

    金敷衣確實是件寶貝,它能敷得住禽天鵬,足以見其堅韌,弩箭射在身上只痛不傷。即使如此,那些兵卒手中用的都是力達四石以上的神臂弩,偶爾有幾隻射在身上,也疼得禽天鵬嗷嗷直叫。

    此時烈日當空,禽天鵬身上的金敷衣,在驕陽之下金銀雙色交映生輝,映襯得禽天鵬猶如戰神臨凡一般。只見他雙足剛一沾地便化作一道旋風,在人羣中往來穿梭,所過之處鮮血飛濺。

    以步人甲之堅厚,面對普通刀劍的砍劈幾乎可以說是刀槍不入,唯一懼怕的就是錘鐗之類的鈍器。

    禽天鵬手中的鐵棒重有三四十斤,長有丈餘。如此沉重的鐵棒在他手中卻如使刀一般,攥着棍稍橫劈豎砍。被打中者骨斷筋折頭盔凹陷,有些人甚至被一棍將腦袋削了下來,或是直接將頭拍到了腔子裏。

    禽天鵬施展身法在兵卒中來回穿插,以敵人爲盾以避箭矢。衆將投鼠忌器,只能棄了神臂弩操起刀槍與他廝殺。

    宋翊趁亂悄悄逃出地洞,溜到庫房翻找自己兵器。翻遍兵庫一無所獲,宋翊隨腳踢開一間糧庫,只見盡斬和竟和糧食青菜放在一起,可把他心疼的夠嗆。

    宋翊剛剛拿了“盡斬”,便有兩個不知死的兵卒闖了進來,其中一人便是黑了宋翊玉牌之人。

    宋翊心道來得正好,任你身穿重甲又豈能擋住盡斬之威。化刀爲槍,烏光閃過,膂力稍放便將二人刺個對穿,步人甲在盡斬的鋒刃之前,便如紙皮一般。

    宋翊眼角餘光掃過,庫房牆角里還豎着一根渾金鑌鐵棒,鐵棒長約丈許,竟有鵝蛋粗細,棒身滿是芝麻大小的凹坑,拿在手中不易滑脫。棍稍兩頭各箍着三圈小指粗細的金環,劈砸之時威力倍增。

    宋翊一看這鐵棒便是禽天鵬的兵刃,隨手一拿竟有六七十斤沉重,除了他還有誰能使得動?

    步人甲,由一千餘枚鐵質甲葉用皮線或甲釘連綴而成,重有58斤(宋斤),屬於重型的札甲。大宋朝步兵賴以對抗遼國騎兵的根本,用於步戰幾近無敵。

    偏院之中,身穿“步人甲”手持長槍盾牌的皇城司兵卒擠滿了整個院落,蘇念站在房檐之上卻依然身穿儒裝未着片甲。

    數十名僅着皮甲的兵卒也爬上了房檐屋脊,拉開一張鐵索大網,將整個偏罩了個嚴嚴實實,手中的神臂弩已經蓄上弩箭,居高臨下蓄勢待發。

    兩架牀子弩已被禽天鵬砸個稀爛,又有兵卒在房頂上架設一張新的牀子弩。

    儘管禽天鵬武功蓋世,但蘇念心中也有幾分把握。這數百的步人甲兵卒,無論如何也能拖他片刻。只要用鐵索網將他困住,任他禽天鵬武功再高,也難以應付這麼多強弓勁弩。

    禽天鵬手中的鐵柱也已經打得彎曲,眼看上面拉了鐵網,房檐上遍佈勁弩。沒想到對方佈置如此細膩,同樣也是心中暗自發愁。

    禽天鵬正焦急之時,人羣忽然自外向內殺出一條血路,正是宋翊揮着鐵棒砸了過來。

    宋翊揹負“盡斬”雙手持棍,調用靈元引入雙臂,揮舞鐵棍一通胡掄猛砸,雖然不通棍法卻也擋者睥睨。

    宋翊雖然巨力驚人,但若要將這札甲堅盾層層砸開也許不少力氣。更何況,宋翊本已刀法見長,這沉重鐵棒使起來實在不順手,只打翻了一二十人便已感到雙臂發麻。

    眼前刀槍如林戰甲如牆,密密扎扎全是軍兵,眼見禽天鵬在五六丈開外左突右衝就是靠不過去。於是,宋翊大吼一聲:“接棍!”,雙手奮力一擲,將鐵棒向禽天鵬投去,自己則換上“盡斬”繼續砍殺。

    禽天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到宋翊呼喝,眼角餘隨之光一瞥,見自己的“撼嶽棒”跨越人牆而來,口中喝道:“好臂力!”,足尖點地騰身半空將“撼嶽棒”穩穩撈到手中。

    自家兵刃在手正如猛虎添翼,轉身揮棍便掃倒一片。

    棍乃百兵刃之祖,棍法起始源遠流長。從古至今,習練棍法之人不在少數,又或多數習練兵刃之人都從練棍開始。

    江湖上出名的棍法林林總總,都是在打、揭、劈、蓋、壓、雲,掃、穿、託、挑、撩、撥等手法上做文章。

    但棍的“把法”始終不過那幾種,常見的有手心向上陽把,手心向下陰把,手心相對陰陽把、虎口相對對把,左右手相交交叉把,滑把等幾種。

    若爲六尺以上的棍,由於棍身長度,多用陰陽把和對把握棍。即使是單手握棍,爲了平衡棍身的重量,也要握在棍身的三分之一處。

    禽天鵬卻不論這些握法。一百多斤的渾金鑌鐵大棒,禽天鵬單手抓着棍稍,像使刀一樣連掃帶砍。

    這鑌鐵大棒本就是他的兵刃,比方纔牢門的鐵柱粗重一倍有餘,使起來得心應手。棍稍金環化作一道道金光,所過之處盾甲皆碎。

    棍術講求手臂圓熱,梢把兼用,身棍合一,力透棍梢,表現勇猛、快速,“棍打一大片”的特點。

    雖是一根七尺長短的大棒,在禽天鵬使來卻是舉重若輕,猶如一柄特大的鋼鞭一般。

    鋼鞭若是使得疾了也要講些技法。如若不然,鞭身沉重,也會將人身法帶偏。而這禽天鵬真是一身神力,這鑌鐵大棒被他使得收發自如,卻是力道千鈞。

    蘇念站在高處暗自皺眉,雖然早知這禽天鵬武功蓋世,可沒曾想竟然如此威猛,數百重甲竟然擋他不住。

    頃刻之間,衆兵卒便已死傷百餘人。蘇念當即一聲號令,院中甲士退向兩旁,屋頂上羽箭齊下,七枝牀子弩槍箭裹挾着十幾只強勁弩箭直奔禽天鵬。

    這臺牀子弩乃是攻城用的三弓八牛駑,由三十幾個兵卒一同絞索張弦開弓,由力士以巨斧砸動機括。

    此弩,弩臂上有七條矢道,居中失道擱置一枚巨箭,箭以鐵葉爲翎,長四尺五寸,粗五寸,左右各有三支略小箭矢輔射。

    禽天鵬手中鑌鐵棒奮力橫掃將一名甲兵震出兩丈多遠,甲兵口中鮮血狂噴順道將另外兩名甲士撞得骨斷筋折。此時,卻聽屋頂上機括弩弦之聲爆響。禽天鵬猛然回頭,卻見七枝碩大槍箭居高臨下直奔而來。

    此時若要全部避開七支槍箭已然不及,禽天鵬奮起神力以雙手陰陽把持棍,以棍稍頂箭尖,對上正面主箭。

    這三弓八牛弩用於攻城時可射一種踏橛箭,箭矢猶如投槍,五十步之內能夠牢牢釘到城牆之中。攻城士兵可以藉此攀緣而上,足見其力道之猛非人力所及。

    箭風在耳邊呼嘯作響,兩隻槍箭蹭着禽天鵬肩膀而過,在金敷衣上擦出一溜火星,入地一尺有餘。主箭箭簇對上棍稍,立時不能再進分毫,硬木所造的箭身,在自身強大的衝力崔使之下砰然爆裂。

    禽天鵬雖然膂力驚人內功深厚,但硬抗如此非人之力仍是十分兇險,若是鐵棒被撼動半分,箭矢便會擦過鐵棒刺入他的胸膛,就算金敷衣能扛的住,禽天鵬也要受內傷。

    即使現在擋下了槍箭,禽天鵬也不好過,彷彿與絕頂高手拼盡全力對了一掌,雙臂痛麻難忍。禽天鵬不由得向天狂嘯一聲,以發泄心中鬱悶。

    屋頂上的神臂弩箭卻是多半朝着宋翊攢射,但宋翊知覺精進多數箭矢都被他躲開,即使躲不開也被他用盡斬盡數撥開。

    此時,宋翊二人頭頂索網難以脫身,屋頂上的兵卒又再紛紛絞動機括、蹬弩上箭。如若再發一輪亂箭,恐怕難保萬全。

    只見宋翊飛身而起,手中盡斬奮力劈向索網。這鐵索天網再是堅韌也難敵盡斬鋒刃,全力劈斬之下竟被破開一丈缺口。

    禽天鵬大笑一聲便要從缺口縱身而出。蘇念見狀苦笑一聲,袍袖中抖出一柄儒生蟬羽軟劍自缺口處倒縱而下,劍尖一抖化作滿天星點向禽天鵬頭頂罩下,將他逼回地上,並向身後官兵喝道:“快上箭。”

    兩人剛一落地,蘇念劍尖一抖竟然搶攻禽天鵬。別看這蘇念一副文生公子模樣,但他能成爲皇城司指揮使,坐鎮此地看守禽天鵬,必然有過人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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