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他們點的炒麪烤餅和甜菜汁總算端上來了。

    許朔抱着炒麪大口喫起來,邊喫邊發出“嗯嗯”的滿足聲,他真的好久沒有喫到這樣美味油滑的食物了,扒拉幾口炒麪,再端起甜滋滋的甜菜汁飲上一口,爽得翻白眼。

    莉莉恩見了,莞爾一笑,“看來許朔先生很滿意這炒麪呢。”

    “好久沒吃了,現在感動得想哭……你不覺得好喫嗎?”許朔說。

    莉莉恩將頭髮撩到耳後,用叉子捲起一摞炒麪放入嘴中,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好喫。”

    不愧是伯爵的女兒,久違的美食也不能動搖她的優雅。

    “對吧?”許朔從盤子裏拿起一塊烤餅,咬了一口後讚歎道:“嗯!這個也好喫,裏面抹了果醬!”

    “對了,我們打包一份回去給繆真吧?”莉莉恩提議道。

    許朔想了想,搖了搖頭,“天氣這麼冷,打包回去又涼又硬,不好喫。”

    “那……”

    “晚上走之前我們去買點面和調料,回去用村裏的鍋炒給她喫好了,這種炒麪我也能做。”許朔說。

    “好,那到時候我們多買點吧,也讓村子其他孩子嚐嚐許朔先生的手藝。”莉莉恩笑道。

    “嗯,除了這個,我們還可以帶點別的,讓我想想……”

    兩人正商量要帶什麼回村子的時候,一個穿着披風、面容憔悴的婦人走了過來,她右手挎着兩隻大包袱,左手牽着一個裹得嚴實的孩子走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向兩人詢問道:“不好意思,我們可以坐這裏嗎?”

    許朔扭頭看了一眼,見餐廳內已經沒有空的位置,也就沒在意地答應道:“可以的。”

    莉莉恩原本和許朔面對面坐着,見婦人領着孩子,主動挪了個位置坐到側面,讓婦人和她的孩子可以坐在一起。

    婦人道過謝,將包袱放在地上,領着孩子坐下,然後叫來侍者,兩人只要了一碗雞蛋麪。

    那小孩戴着頭巾,連臉都遮住了,坐在對面的許朔也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只知道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棕色大眼睛。

    小孩盯着桌上的烤餅,滿眼的渴望。

    莉莉恩察覺到了,便拿起一塊烤餅遞到那孩子面前,柔聲說道:“小朋友,喫一塊烤餅吧?”

    小孩眼睛一亮,高興地接了下來。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謝謝你。”婦人向莉莉恩道謝,又拍了拍孩子的背,“姐姐給你東西,你要說什麼?”

    小孩此時已經咬了一口烤餅,口齒不清地說道:“謝謝姐姐!”

    “不用謝~”莉莉恩笑着說道,她好像還挺喜歡小孩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粗闊的嗒嗒聲,隨着幾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出現在門口,餐廳內很快安靜下來,每個人都閉上嘴,小心翼翼地拿餘光關注着這幾個黑衣人。

    莉莉恩也看到了,她立馬意識到是糾察隊,當下就想起身和許朔一塊逃離這裏,但被許朔從桌子底下伸出一隻手拉住了。

    許朔給了她一個眼神,低聲道:“別慌,這不是我剛剛遇到的那隊,他們應該認不出我。”

    確實不是同一隊糾察隊,這一隊人四個都是男人,而且都是許朔沒見過的生面孔。話雖如此,那四人在餐廳內張望一番後,卻徑直朝許朔這桌走來。

    許朔一手捏着烤餅,慢悠悠地啃着,另一隻手則在風衣下悄悄握緊了短刃。

    四人緩緩將許朔一桌圍住,爲首的是一個光頭男,光頭男在許朔身旁彎下腰,戲謔地說道:“嘿呀,真巧啊,這不是度夫人嗎?”說着光頭將臉轉向左側,看向那名婦人。

    婦人將頭壓得很低,嗡嗡地說道:“不是的,您認錯人了。”

    “認錯人?不不不,怎麼會呢?你不是度夫人的話……”光頭男忽然伸出手,一把扯掉了坐在許朔對面的孩子的面巾,面巾下是一張粉嫩的臉,“你的女兒度芯怎麼會在這呢?”

    婦人一把拉過女兒,將她的臉按在自己懷裏,用顫抖的聲音懇求道:“這位大哥,求求您,放過我們母女倆吧,我們馬上就走,絕對不會給國家添亂的,您就當沒看見我們,行嗎?”

    “走?走去哪?”光頭男裝出疑惑的表情,“度夫人,你的女兒明天就八歲了,按照規定,明天就可以進入教管所接受最好的教育了,你這個時候拎着兩大包行李,要出遠門啊?”

    “不,不是的,我們不走,哪也不去。”婦人緊緊地抱着女兒,看着光頭男說道:“明天她才八歲,你們請回吧。”

    “知道,明天才八歲,知道的,可是如果明天人不見了的話,我們會很困擾的。這樣吧,我們辛苦一點,你女兒我們幫你照顧一晚上,明天我們再親自送她進教管所,你也省事,我們也放心,你說對吧?”

    光頭說完,扭頭給了他的同伴們一個眼神。

    幾名糾察隊員一擁而上,一陣生拉硬拽,將女孩從婦人懷中的搶走。

    “不,不要碰我女兒!”

    婦人撲上前,想將女孩搶回,但被光頭一腳踢翻在地。

    “大嬸,不要這樣,我們也只是執行公務。”光頭笑嘻嘻地躺在地上的婦人說道,“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了個盜賊女兒吧。”

    光頭說着扭頭就要離開,但他隨即感到大腿一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婦人抱住了他的腿。

    “我們不走了,我們不走了,你讓我和她過完最後一天吧!她還沒到八歲呢,你不能現在就帶走她!明天是她生日啊!”婦人帶着哭腔乞求道。

    光頭不爲所動,讓手下人帶走女孩,然後面無表情地對身下的婦人說道:“放手。”

    婦人不肯放手,仍在苦苦哀求,“長官,求你了,我知道錯了,你讓我和我女兒過完最後一天吧!”

    莉莉恩在一旁看得揪心,她看向許朔,小聲地說了句“許朔先生”,想讓許朔幫助這對母女。

    但許朔垂下眼眸,輕輕擺了擺頭。他不是不想,可眼下關於血月一族的線索幾乎都在城裏,如果他們出手,城裏估計很快就會貼滿他和莉莉恩的通緝令,那會給之後的調查帶來很大的阻礙,加上他此刻手頭殘存的魔力值不多,在不知道對方級別的情況下,光靠反應力能否應付得來,實在很難說。

    光頭抄起一旁的長椅,對婦人說道:“我再說一次,放手。”

    看那架勢,如果婦人再不鬆手,光頭就要用長椅砸她了。

    可婦人依舊死死地抱着光頭的大腿,哭着喊着,“長官,求求你,求求你……”

    光頭扭頭對餐廳裏其他的客人們說道:“你們都看見了,這個女人不守規矩,先是窩藏盜賊,然後還妨礙公務,現在我收拾她,你們所有人都要引以爲戒,不配合糾察隊執行公務,就是這個下場。”

    看客們目不轉睛地盯着,眼神中有驚恐的,有興奮的,有厭惡的,有同情的,但沒有一個人出聲,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光頭高舉長椅,然後狠狠地砸在婦人的背上,看得出他使了全力,第一下椅子腿便砸斷了,婦人發出淒厲的叫聲。

    “等一下,打人也太過分吧?!”莉莉恩忍不住了,站起身說道。

    然而光頭根本不理會她,手不停,又用椅背砸了第二下,同樣的力道,椅背也斷了,椅子變成了兩節。

    婦人接連承受重擊,脫力鬆開了手,趴倒在地上,但嘴裏依舊喃喃着:“我的女兒……”

    可光頭似乎仍不滿足,他拿着剩下半張椅子,調整角度,用椅子角狠狠地朝婦人腦袋砸去。

    周圍的看客中有人尖叫起來,衆人都知道,這一下若是砸實了,婦人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托住了下墜椅角。

    光頭順着手臂看去,只見一個男青年正冷眼望着他。

    “長官,沒必要把人打到死爲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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