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朔從森林裏回來的時候,莉莉恩和白宇他們還在原來的位置等他,不同的是莉莉恩身邊多了繆真。

    看到許朔有些狼狽的樣子,幾人都很驚訝。

    “許朔先生,你流血了?”莉莉恩有些擔心地湊上前來。

    “流血?”

    許朔一愣,纔想起來他鼻血還沒擦,連忙抹了抹鼻子,不過那血液早已凍住,抹兩下子並不能讓血的痕跡消失。

    “是俊雄乾的嗎?你們在樹林裏都說了什麼?”白宇問。

    “不是,”許朔平靜地否認道:“他哪有這本事,這個血是……可能是今天下午喫炒麪上火了,所以流了點鼻血。”

    見白宇還想說些什麼,許朔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我們買了很多食材回來,我做炒麪給你們喫吧,我買的很多,應該夠全村喫一頓的,借你們的大鍋用用。”許朔擼起袖子,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做出準備好幹活的樣子。

    但白宇搖頭。

    “不用做我們的份了,大夥都喫過飯了。”

    “就當喫點宵夜?”許朔提議。

    “不了,剛纔他們還吃了包子,肯定喫不下什麼了。”白宇一口回絕。

    “這樣啊,那…那還是明天再說吧,明天再說。”

    許朔有些尷尬地放下袖子,扭頭看向繆真。

    “繆真你呢?喫包子了嗎?”

    繆真搖搖頭。

    “我不用,讓他們喫就好了。”

    許朔嘆了口氣,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給。”

    許朔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小塊方布裹着的包子,遞給繆真。

    “包子那傢伙說這樣能保溫,我就特地爲你留了一個,應該是溫的,只是可能有點被我壓扁了。嚐嚐吧,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繆真猶豫了一下,接過了包子。

    見繆真收下包子,許朔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沒那麼僵硬了,雖然沒有打哈欠的慾望,但他還是打了個哈欠,並說道:“我先去睡了,今天真夠累的,我可能躺下就會睡着。”

    “欸,許朔先生?”

    無視莉莉恩的聲音,許朔徑直向他昨晚睡過的北屋走去,只留下莉莉恩等人站在原地愣神。

    回到屋裏,看着用衣服和稻草鋪成的牀,許朔倒頭就睡。

    他閉上眼睛,等待睡意降臨,可睡意這東西傲慢得很,每當你需要它的時候,它反而要故意晾你一陣。

    許朔靜靜地躺着,不一會莉莉恩和繆真進來了。

    “許朔先生?”

    “許朔哥?”

    兩人輕聲呼喚許朔的名字。

    許朔喉頭滾動了一下,但沒有迴應。

    “睡着了吧?我們也睡吧。”

    “嗯。”

    伴隨着悉悉索索的聲音,莉莉恩和繆真也鑽進了被子裏,兩人小聲地聊着什麼。

    “莉莉恩姐,爲什麼許朔哥看上去很沮喪的樣子?”

    “你也注意到了?”

    “嗯,倒不如說都寫在臉上了。”

    “大概是因爲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吧,其實我也……有點……”

    黑暗中傳來了莉莉恩的啜泣聲。

    “別哭了,莉莉恩姐,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是這樣的,繆真,今天我們在河城的一家餐館裏……”

    莉莉恩把下午在餐館裏的事告訴了繆真。

    “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站出來幫她,拉住她,陪她說說話,也許那位夫人就不會死了,我本來可以救她的。”

    “原來如此,原來發生這種事……請不要太過自責了,莉莉恩姐,雖然很讓人遺憾,但是那位夫人的死並不是你的錯。”繆真小聲安慰着。

    “可是我本來可以救她的…”

    莉莉恩情緒失控,再次抽泣起來。

    “莉莉恩姐已經盡力了,請不要自責。”

    “嗯…抱歉…我就是有點…忍不住…”

    “可是,那個糾察隊的壞人,他很強嗎?爲什麼許朔哥在,卻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呢?許朔哥應該不會對這樣的事放任不管纔對。”

    “我不知道……許朔先生也有諸多顧慮吧,我想發生這樣的事他也不好過。”

    “嗯,我能看得出來。抱歉啊,莉莉恩姐,都是爲了幫我找家人,莉莉恩姐你和許朔哥纔會受委屈,都是我的錯,我其實也在想,要不然就算了吧,莉莉恩姐你們已經做得夠多的了,剩下的部分我自己一個人也……”

    “不要這樣說啊繆真,我們是真心想要幫你,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沒關係,而且許朔先生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很快就能幫你找到家人了,你什麼都不要多想,好嗎?”

    “……嗯。”

    兩個少女互相安慰着,在這寒冷的夜裏互相擁抱着,一起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安靜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和屋外北風襲來的呼呼聲。

    在莉莉恩和繆真的呼吸聲逐漸變得輕淺後,許朔猛地睜開了眼睛,露出猙獰的表情。

    【潛行】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來到屋外,將門掩上後,許朔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從剛纔開始,他的耳邊就傳來了各種令人發瘋的響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牙齒打顫的噠噠聲,鎖鏈晃盪的哐當聲,這些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就算他努力地捂住耳朵,這些聲音還是不受阻擋地涌入他的腦海中。不僅如此,他還感覺渾身發熱,彷彿浸身於岩漿地獄之中。

    許朔齜牙咧嘴,想要嘶吼,但屋門前顯然不是一個發瘋的好地方,他雙腿顫抖地朝樹林的方向走去,途中幾次踉蹌,險些跌倒在雪地裏。

    樹林中,許朔倚着一棵大樹癱坐下來,他抓起幾把地上的雪,胡亂地往自己衣服裏塞。

    (靠,怎麼會這樣,我可還沒睡着啊,爲什麼又來了……?)

    許朔用力地後仰,用後腦撞擊樹幹,試圖驅趕這些聲音。然而這一舉動並沒能緩解他的痛苦,反而令那些聲音更清晰了。

    恍然間,許朔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救救我!”

    “請救救我們!”

    “殺了我!”

    “如果沒有人能來拯救的話,殺了我也行!”

    (可惡!)

    許朔扯起袖子,露出纏滿黑布的右臂,就在他要將黑布扯開時,所有聲音卻都在此刻驟然消失。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站在了許朔的面前。

    “又是你……”

    許朔對來人並不感到驚訝,他擡起頭,眼神兇惡地望着身前的男人。

    “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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