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頓住了腳步,搖了搖頭,隨而腳步再起,與她擦身而過……
雲玉真站定久久未,忽然再轉過身去,大聲道:“你到底是誰?”
語聲隨風而來道:“終有一人你會知道的,現在說了也是無用。投入宋閥門下吧,不然你巨鯤幫亦是死路一條。”
語聲尤在,人卻已沒入黑暗之中,消失月色之下。
雲玉真打了個寒噤,不知他話語的意思,可正是這麼一句話,被她今日邁進心底,日後得以逃過一場天災。
一陣火光與馬蹄,當卜天志帶領着近千巨鯤幫弟子趕到之時,皆是被眼前的血地屍骸,給驚飛了魂魄。
“幫主,這……這是……”
耳邊響起了卜天志的駭音,但云玉真只在沉思,思索着那個人的身份,思索着他的那番話語。
前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無論黑道還是白道,亦或者魔門還是玄門,她實在找不出一個與其相近的人物。
這人若不是“燕雲十八騎”裏的人物,又會是誰?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兩百年前,即便想到了,亦然不會相信一個人能從兩百多年前活至今日!
城門外,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官道上。
等任意登上馬車,車輪緩緩駛動,沿着官道而去。
……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又是十餘天過去。
這月來,天下發生了幾件大事!
先是和氏璧現身洛陽,而後便是楊公寶庫的消息。
據傳,早先“漫天王”王須拔摩下的大將焦邪,曾全力追蹤高麗羅剎女,而其只是爲了她典當的一塊古玉,那時各方勢力還大惑不解。
不過時過月餘,羅剎女知曉“楊公寶庫”的消息隨之傳出,衆人方纔恍然大悟,那塊古玉定然與“楊公寶庫”有關。
隨着羅剎女之死,“楊公寶庫”的祕密最終落在了三個人身上,寇仲與徐子陵,以及一個被謂之邪魔外道的白髮公子,任意。
前二者本是揚州城內的兩個小賊,後一人卻無人知曉他的來歷。
不過無論如何,這三人已然引起天下轟動。
‘驅神魔之力,伐天下衆生’,這句話距今已盛傳兩百餘年,而這兩百年來,也從未有人懷疑過,無論是誰得到神刀,既可得有天下。
此乃天下共識!
早前江湖既有消息傳出,三十年前消失的神刀,如今就在“楊公寶庫”之中。爲得楊公寶庫,更爲得神刀“妙韻”。
任意三人如何能不引得天下轟動?!
……
東平郡。
此刻已受世人矚目之人,已幾乎要被天下緝拿之人,便是這般帶着兩名俏婢,悠悠然然的出現在人來城中大街上。
正是華燈初上之時,而本應該熱鬧的街道,卻是靜如鬼域。
秋風瑟瑟,街道上除了他們三人外,也就一兩個匆匆而過的路人,這裏顯露出了一片詭異的蕭條。
衛貞貞現在正爲公子隨意丟棄的馬車而心疼,素素不由得開口問道:“公子,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怎街上人這麼少。”
任意隨口道:“今日是王通大壽,而今的人都去了他府上賀壽了。”
素素點了點頭,她也聽過王通的名號,據說那人乃當代大儒,以學養論,天下欽佩。
除了學識,王通武藝亦然了得,以武而論,他隱然躋身於竇建德、杜伏威、歐陽希夷,以及天刀外,三閥之主那一級數的高手行列中。
素素欣然道:“公子,你是不是也要去賀壽?”
任意微微一挑眉,道:“我給他賀壽?賀他早日投胎,還是祝他儘早去地府報道?他是嫌命太長了!”
素素忍不住嬌笑出聲,這段時日接觸,她已多少知曉了這位的性子,聽着這句十分無禮的話,也見怪不怪。
“那公子要去哪?”
“王通府!”
“公子不是說……”
任意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閉嘴!”
“哦!”
輕應一聲,素素當即閉上了嘴,一旁的衛貞貞見此,也忘記了那被丟在官道上的馬車,對着身旁之人,美目一眨,俏臉帶着揶揄的笑意。
素素白了她一眼,兩女捂嘴偷笑。
王通的府宅座落於城中最繁華的街道,府邸佔地極廣,三人轉過一個街角立即瞧見了一片熱鬧。
只見一座巨宅門外,車水馬龍,無論宅邸之內還是門外,皆是燈火通明,人影幌動,喧笑之聲,談笑之音,處處可聞。
此間門外,聚集了也有數百人之衆,而在門外,煞有三十多名錦衣華服的大漢守護,一則維持秩序,二則不讓閒人闖入。
任意自然也是閒人,只是他這個閒人特別一些,特別的跋扈,特別的目中無人。
帶着兩個丫鬟,直接大步朝前,似乎根本不在意門前大漢。
身後兩個婢子相視一眼,隨而露出苦笑。
不過正當三人既要走入人羣時,四個人攔在了三人身前。
一身俏書生打扮的單琬晶,驚喜道:“是你!”
任意點頭道:“是我。”
“你……你怎麼在這!”
此行她本是奉命要去荒城辦件事,不過正好接到了王家的帖子,便順道來到了東平。
只是她卻想不到,竟在此處遇上了這人。
想起那日她與孃親醒來後,發現一身經脈遽震,所有竅穴大開,功力瞬間猛進,她便不自覺的對這人好奇起來。
任意不答,反問道:“你有請柬入門?”
單琬晶對他仍有些畏懼,但仍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任意隨而道:“那便好,免得我強闖進去,又要動手殺人。”
單琬晶玉臉一白,俏眸瞪大道:“你……你又要殺人?”
任意皺眉道:“何來這麼多話,前面帶路!”
單琬晶俏臉又是一驚,小嘴嘟囔道:“帶路就帶路,這麼兇幹嘛。”
在她身後三人喫驚的目光下,這位東瀛派的公主真就扭過了身子,老老實實走在前頭,領着任意三人朝着大門而去。
有着她手上的請柬,門外的大漢倒沒有攔着他們,只是當任意走入人羣后,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無論他人如何瞧來,任意還是大搖大擺走進了宅邸。
單琬晶落後幾步,悄聲道:“你最好當心一些,現在所有人都想抓你和那兩個小子。”
任意淡淡道:“我的事還落不到你一個丫頭來擔心。”
單琬晶看着他,露出一副惱恨模樣,道:“要不是見你幫過我和孃的話,誰願意理睬你。”
任意不應,不響,不過步伐一緊,帶着俏婢與她錯開身子,直向主堂走去。
單琬晶見着,氣的狠狠的躲一下腳,瞪着那人背影,咬牙又跟了上去。她實在好奇這人身份,更好奇這人爲何要幫自己,她已打定主意要套出那人身上的祕密來。
內堂中,氣氛更比外面更加熾烈,所有人都在高聲闊論,似乎人人都在興奮地討論石青璇的簫藝。
廳內靠牆一列十多張臺子,擺滿了佳餚美點,卻無人享用。
而不等任意走去,一團白影先如閃電一般掠進了廳堂,撲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