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漂泊諸天只求生 >第五百四九章 不願相信的事實!
    自打龐義把第一樓交給燕飛,他已忘記過去多少年了。

    眺望東門大街上來往人羣,不禁思潮洶涌……

    登上樓階的急劇足音,打斷了燕飛憶之往昔的思潮,無須回頭他已知來人是誰,無須開口他也已知來人來意,正如當年龐義登樓叫他一起逃難時一樣。

    侯希白走上二樓,正要開口,只聽燕飛淡淡道:“請她上來吧,能找到我這實屬不易了,看來我也該告訴他們,他們口中的‘魔頭’究竟爲誰!”

    侯希白點頭,恭敬道:“徒兒這就請她上來。”

    說完,人已退下,而在第一樓樓前,一身素白外罩長淺黃披風的師妃暄,正俏立在第一樓大匾之下,等待着通報之人回來。

    這些時日,慈航靜齋與淨念禪宗爲對付魔頭,一直在尋找魔頭的來歷,其原由自然是想從魔頭的來歷中尋到那魔頭的破綻。

    是人皆有根源,任大魔頭雖如天降般顯現世間但也定有根源,只要有其根源那定然也有跡可尋。自淨念禪宗被屠滅,慈航靜齋與淨念禪宗的弟子就一直翻找門中古典,魔頭與荒城似有聯繫,他們便找記載有關荒城的摘記。

    在一紙殘篇中,竟找到多年前,淨念禪宗一位高僧留與後人的誡言。

    誡言共三條,其一是勸之慈航靜齋與淨念禪宗兩派弟子不可輕易出世;其二乃告知兩派弟子,若魔漲道消誓必退隱山林,不可抗拒;其三乃是告知後世弟子,想知其爲何,須去荒城第一樓。

    如此三條,直叫人十分不解。

    師妃暄也想不明白,慈航靜齋以爲天下撥亂反正爲己任,若要時逢亂世如何可以隱世不出?正道以魔道抗衡,而若是魔漲道消又怎能就輕易退去,而棄天下所不顧?還有,那位高僧既知後世弟子會爲之不解,那又爲什麼不直接闡明利要,說清原故,反叫後世弟子來這第一樓尋求答案?

    黛眉微蹙,師妃暄從帝踏峯一路而來,五日間都沒想清楚爲什麼!

    足音漸晰,師妃暄擡起頭時,侯希白已立於身前,只聽他道:“家師有請,姑娘請隨我來。”

    師妃暄抱拳道:“勞駕了。”

    隨人步入大堂,酒樓內所有客桌都是空置,據說第一樓已有半年不曾營生了。但師妃暄更爲驚奇的是,身前這位第一樓的掌櫃,其內功修爲竟不在自己之下,甚許優上幾分。

    一個小小的酒樓居然有如此高人,且還如此年輕,她如何不驚奇!

    再想到他師父……

    容不得她多想,兩人已登山第二樓,來到臨窗獨置的一張酒桌前。

    燕飛回過頭來,沒有任何起身見禮的意思,只搖頭輕笑一聲道:“你們早該找來了,如今尋來已沒什麼意義。”

    此人身材魁梧,有幾分像胡人一樣的體魄,但其眼耳口鼻,面部輪廓十分柔和,外貌到與漢人一般。他坐在那,神態淡然、安詳,舉止從容自在,彷彿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一般。

    師妃暄見禮道:“不知前輩此話是謂何意?”

    燕飛淡淡道:“早年我在建康時與支遁有舊,當初他贈了我一卦,而燕某也應下他件事。”

    師妃暄頓時大喫一驚,所謂“三條誡言”正是支遁所留,而支遁大師於兩百年前仙去。聽聞他話道支遁,言之當初,那豈不是說眼前這位已活了兩百餘年?

    燕飛一雙眼睛彷彿看透了其心想,微笑道:“我承於道門丹道,這具身體已脫凡胎,但也莫要高看於我,燕飛仍只是個凡人。”

    師妃暄壓下心中大驚,追問道:“還未請教前輩,前輩所說應下支遁大師之事,不知是什麼事?”

    燕飛拿起酒來,自斟自飲,見桌上酒壺空了,侯希白拿着空壺退了去。

    吐出口酒氣,燕飛又言:“坐下吧,一時我也說不清楚,還得我慢慢從頭講起。”

    師妃暄應下,上前兩步坐下來。

    待之侯希白送回酒來,再飲上一杯,燕飛這纔開口,緩緩說道:“當年我接到了安石公辭世的消息,前往建康城謝府弔唁,便是在謝府認識了同樣前來弔唁的支遁,兩人本是至交。不過那時並未與他多有交流,直至過去四十年,有一日支遁竟找上了我,他以一掛爲條件,讓我應下他一件事,而此事卻與那人有關。”

    師妃暄疑道:“那人?”

    燕飛沒直接說那人是誰,反而問道:“你乃慈航靜齋出世弟子,慈航靜齋自東漢年間傳至今日,門中定然一直記有史實,那你可知昔年那位天君究竟是何等人物,有着何等威勢?”

    師妃暄不知爲何他要這樣問自己,亦不知道他爲何要提起天君,但一說道那位天君,師妃暄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燕飛也沒有要她答的意思,自問自說道:“於淝水以北四十餘里,荒城以東二十里外,苻堅百萬大軍傾巢而出。十萬先鋒,二十八萬騎軍,中軍六十萬步卒;天君令十八騎衝擊十萬先鋒,而自己竟是一人一刀,劫二十八萬騎軍,面六十萬步卒。以神御刀,以刀殺人,殺人如斬草絮,一刀破風斷石,一刀天開地裂。數十萬士卒在他面前如無一物,在他刀下不過一揮而就。”

    師妃暄雖然也知昔年史實,可聽着他所口述的場景,嬌軀仍如墜冰窖,直感渾身發寒。

    燕飛沉聲道:“六十萬步卒,二十八萬騎軍居然攔不住他一人。直至夕陽西下,臨近黃昏,苻堅的百萬大軍敗了,被殺的大敗,被殺的潰敗。殘肢碎屍遍佈百里平野,繪成了一副悲悽可怖的煉獄圖畫……”

    師妃暄乃佛門弟子,實在不想再聽下去,開口打斷道:“還請前輩直接告知弟子,前輩究竟應下了支遁大師何事。”

    燕飛淡淡道:“天君不喜佛門,討厭佛教,他曾對支遁有言:‘自今日起,淨念禪宗不得踏入世俗一步。’正因爲天君這句話,叫支遁終日惶恐不安。”

    師妃暄一怔,想起三條誡言,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仍不盡明白,霎時問道:“爲何大師會終日惶恐?只因爲這句話?”

    燕飛道:“這便是我問你知不知那人有何等威勢的原因。”

    師妃暄皺眉道:“可縱然如此,天君也早不在人世,支遁大師何故還……”

    燕飛彷彿聽着天地間最大的笑話,他起身眺望窗口,搖頭失笑道:“人性本愚,生而無知;愚者,只願信之所信,卻枉顧眼前的事實。”

    其實支遁不直接說明關鍵的原由實在太多。其一;天君已去,何必再在意一個不在人世之人所言,其二;以天君之威勢,雖君已破空,但那句話仍令支遁至死也憂心不安,其三;正是其一其二這種前後矛盾的思慮,才叫他雖留誡示警,卻不留那人名號,免徒增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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