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他的臉上仍溫柔的面向那。
東方不敗咽喉處鮮血狂涌,受傷極重,若換別人早該死了,但他卻是拖着這既死的身軀,重新走回了小樓。
很慢,還是走了回去。
“蓮蓮弟,蓮蓮弟”
血侵溼來衣衫,他撲在軟塌上,血也侵溼了那裏。
楊蓮亭見着他,怒道:“你平日裏不是自誇武功蓋世,現在卻爲什麼連個人也對付不了”
東方不敗艱難道:“我我大意了我我不知道他他的劍”
楊蓮亭依舊怒道:“他何來的劍”
東方不敗道:“他他若有劍,我我還不會大意,但他若他若真有柄劍在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已盡力而爲,他的武功他的劍法實在太厲害。”
楊蓮亭怒喝道:“你不是天下第一麼你武功不是最高的那個麼爲什麼,爲什麼不會是他的對手,你騙了我,是你騙了我。”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還是那樣的溫柔,溫柔的不帶一絲痛苦,他回過頭來,道:“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
語聲很緩,也愈加的艱難,還能活着,還能說話,他已經是個奇蹟了。
任意臉上沒有表情,平靜的道:“我會放過他。”
東方不敗笑着道:“謝”
另一謝字終究沒被他吐出來,人闔上了眼,人也死了。
任意看着屍體半晌,接着向了楊蓮亭
“你說過的,你答應過他,你說會放過我的。”
“我反悔了”
在楊蓮亭驚恐的目光下,他眉心處迸出了一朵血花。
人又死了,然而這樣的人任意不會多瞧一眼。
記得,在東方不敗衣衫中還有着葵花寶典,不過任意沒去取,也沒毀去的打算,留下來或許是件有趣事。
走向梳妝檯前,在銅鏡旁培育着一株植物。
雪山之火,正是任意要找的東西。
疾風從斷絕處吹出,雲霧隨風撲面而至。
從石道大門到成德殿,又從成德殿離開來到這下崖處,那曾經與所謂名門正派抗之的日月神教,卻是在朝夕間覆滅了。
任意心情很好,腳步又開始有那麼點虛浮起來,看起來還是那囂囂張張,跋跋扈扈,只差吹吹打打的樣子。
黑木崖的事不會瞞住任何人,因爲根本就瞞不住任何人,自任意上得黑木崖和下得黑木崖,無數消息就開始在武林中傳出。
從峭壁走下來,放眼一條小道蜿蜒於河攤間,而有一個道人正等在那,他似乎已經等了許久許久了。
“一年未見了。”
道人開口,語聲柔和。
任意道:“對啊,這一年我也僅是這段時日纔出來見見世人。”
道人道:“兒時我曾問過你,一個人是好是壞,你該如何分辨。”
任意笑道:“那時我也回答你,一個人的好壞是分辨不出來的。”
道人嘆息道:“對啊,你當時的回答很令我喫驚,我還問你:若是你要辨出好人與壞人來,該用什麼辦法。”
道人又嘆道:“那時候我只以爲你年幼而不知事,卻教你該守住本心。”
任意又笑道:“對啊,我做到了。”
道人深深的看着他良久緩緩搖頭道:“可我未想到你會成這樣。”
任意道:“這樣挺好的。”
道人突然問道:“如此,你能開心”
任意頷首:“我心情並不差。”
道人道:“你還想這樣活下去”
任意截口道:“如果沒人來招惹我的話。”
道人瞪眼道:“如今這天下,誰還敢招惹你”
任意笑道:“這樣就很好不是嗎不過我還要去殺一個人。”
道人輕喝道:“你還要殺誰”
任意淡淡道:“華山,嶽不羣”
道人又瞪着他,問道:“殺了他,你又會開心一些”
任意搖頭道:“不會,但我不殺他,心情就不會太好。”
道人道:“所以他就該死。”
任意點頭:“對”
道人沒再開口,他轉過身就走不僅是走,還是跑,還是奔,到最後人都飛了起來。或許他實在不想面對這人了。
任意輕笑道:“以後怕在也見不着你老人家了。”
十月二十五,深夜,月色如鏡。
月光正從窗外照進來,照在牀前的碧紗帳上,碧紗帳在月光中看來,如雲如霧,雲霧中竟彷彿有個人影。
昨夜一晚悽風苦雨,今夜無風無雨,月光皎潔。
嶽不羣這段時日以來,每天都在練氣、練劍、練功、修煉辟邪劍譜。現如今整個江湖都是戰戰兢兢的,幾乎每個江湖人士都在戰戰兢兢的過日子。
特別是他,他的日子過的比旁人更加心驚膽戰,他幾近到了夜不能寐,寢食難安的地步,只有修煉辟邪劍譜時方能令他安定。
如今的江湖人都在怕,怕那個人,正是怕那個人突然就來殺了自己。
嶽不羣自然也怕,他沒理由不怕那人,而且比別人更加害怕。
屋子裏只有一盞燈,暗淡的燈光,照着他的臉,乾淨了許多的臉然後他睜開那雙發亮的眼睛,雖有些許驚恐,但儼然也有着難掩的興奮。
嶽不羣下得牀榻,屋內桌上有着他的佩劍,突然拂過一陣寒風,他當即拔劍,劍光如陽光般輝煌燦爛,卻又美麗如皎月蟾光。
劍氣就在這瞬間泄了出去,劍光劃過,一丈外的珠簾紛紛斷落,隨着一陣聲響,屋內再恢復了寂靜。
劍還在他手裏,他的眼神好像已沒了那興奮之色,驚恐更濃了。
“你的武功精進了不少。”
他轉身,揮劍,送劍。
回身就見劍光絕美的劍光,絕世的劍法,絕情的劍
嶽不羣縱然駭然之極,也全力出劍,全力出手,出手一劍,劍光迎向劍光
雙劍一觸,劍光一閃,嶽不羣就倒下了,然而屋內卻沒再見那柄劍,沒再見出劍的那人,似乎就好像沒有這一劍,沒有着一人的存在一般
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