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辛仔細地聽着空氣中的聲音,連忙後退。
然而卻未躲閃開來黎翰的一鞭。
鞭子纏繞在了白曉辛的腿上,白曉辛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黎翰拉扯着,撞在了牆壁上。
“太慢了(太慢了。)~~~”眼睛上蒙着黑布,腦海中和耳邊同時出現了熟悉的聲音,一個吊兒郎當得像看戲的公子哥兒,一個就像在面對屍體時平靜地講述其死因的仵作。
白曉辛感受背上的疼痛,不敢稍作停留,立刻就站了起來。
“同樣是悶葫蘆,但這個人可比你有意思多了。”斜劍的聲音依舊在白曉辛的腦海裏絮絮叨叨着,“是擔心你會遇到和在擂臺上的情況還是怎麼的,還要你蒙着眼睛和他打,呵呵呵~~~不過,我很好奇,小子,你的身手是這麼給他打出來的?看你的樣子也被他揍了很久了,身爲弱者,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羞恥怨恨嗎?”
隨着一聲響,白曉辛再度被打撞在牆上。
“哦~~哦~~太慘了啊!慘得我都看不過去了~~嘖嘖,你的孩子在那邊呼呼大睡,你在這邊捱揍,還真是天差地別呢!”斜劍道,“還有你身上的傷,每天這麼揍下來,能扛得住?”
就在白曉辛不知第幾次爬起來準備躲閃的時候,等了良久,卻再也沒有聽到那破空的鞭聲了。
“今天到此結束。”黎翰的聲音自耳邊傳來,白曉辛剛想摘了眼上的黑布而去看嬰孩的時候,猝不及防,又是一聲長鞭的破空聲。
白曉辛頓時被抽趴在地上,黑布落在雪地上,他也吃了一嘴的雪。
“日子久了,就學會相信別人這種東西了?”黎翰冷冷道,“你最好,和之前一樣,做好防備的覺悟。”
話音落下,白曉辛起身去看黎翰的時候,人已不在院中了。
“你怎麼樣?”蘇靈眼看便要下臺階去查探白曉辛的情況。
“別過來。”白曉辛道,這才撐着身子,緩緩往她的方向走。
蘇靈抱着嬰孩頓時愣住,收回了要下臺階的腳。
“下雪了。”白曉辛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
蘇靈一笑,看了看懷裏呼呼大睡的嬰孩,頓時瞭然。
待白曉辛渾身熱氣地站在了她身邊時,她也能看見了不斷地落在地上的雪。
“下雪了。”蘇靈看着紛紛落在地上的雪,輕聲道,“可是,天氣暖了,雪也會化的。”
白曉辛看了她兩眼,視線才落在嬰孩身上,“回去。”
蘇靈頷首,和往常一樣率先走在了前方,而白曉辛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我身後的人,可怕極了你餓着冷着傷着,”蘇靈小聲地對懷裏的嬰孩道,“小姑娘呀,你要趕緊地學說話哦!喊他……”
話及此處,蘇靈一愣,待在了原地。
喊白曉辛……什麼呢?
“怎麼了?”背後傳來了淡淡地疑問。
“噢,沒事。”
無人知曉,這是祁府多數人,所見到的最後一場雪。
……
“琰兒的毒自產下便帶着,之後我除了她身上的子蠱,用盡了法子壓住了她的毒,一月一次用藥,哪怕我不斷地將量減到了最少,那孩子的身體依舊承受不住,所幸白曉辛採了那雪山晶,服用後雖眼睛無法復全,但畢竟可以活下去了。”
“明峯的毒蠱經他們的血遍佈全身,不同人,不同的情況,症狀也難琢磨,我畢生醫術僅此,而今也無可能讓人去取雪山晶爲藥引製藥……”
“最主要的是,一旦他們的身體成爲了培養蟲子的糧倉,在三個月內,就能催出子蠱來,而位置,也將徹底暴露給明峯。”宋嵩的臉陰沉無比。
這是個死局。
“孩子尚小,糧倉作比不合適,”楊渺渺看了眼懷裏的孩子,“他身上我剛查過,子蠱尚在成型階段,卻未成型,但那奶孃,在水淼淼身邊養着孩子,自是要喫飽喝足,因此子蠱必然成型。”
“明峯上次的刺殺,也是因爲琰兒的蠱毒恰好爆發,”楊渺渺道,“我懷中孩子和琰兒情況有點相似,用藥不多,尚可壓制,但生死難斷,而那奶孃的,我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宋嵩疑惑道。
“是。”楊渺渺坦然道,“除了幾味必要,府中藥材,包括你給的藥,已然全部用在了乞兒身上了。”
“!!!”宋嵩不可置信地看着楊渺渺。
全,全用小美人身上了!?這才兩月多些啊……
楊渺渺的話,半真摻假。
藥,確實用在了白曉辛身上,但那奶孃,也並非不可施力一救。
但她,並不想救。
明峯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這時候救她,並無意義。其次,她自己只有一個人,要看護密室中的她,要注意白曉辛和琰兒,還要救懷裏的孩子,還要每天都注意一些她都難以應付的“客人”……
而且,她並不知曉,明峯來的,會是什麼人。
上次有石獅子相助,這次,只有她,黎翰,還有宋嵩。
所以……那位奶孃,她顧不上,也不想顧。
還有,那奶孃,尚可一用,且,人盡其用。
“給那奶孃三百銀,”楊渺渺道,“讓她回家,即刻啓程。”
宋嵩正在思考,聞此收扇,稍一思考,便明白了楊渺渺的用意。
這樣一來,那奶孃,可算必死無疑了。
“你且救這孩子。”宋嵩道,轉身便走。
“老天爺,你還真是,不留給人一點時間啊……”楊渺渺看宋嵩遠去,這纔看向了懷中的孩子。
“我且救你,不是因爲承諾,也不是因爲你是祁翊的孩子,只是,你的命當和琰兒一樣,還有很長,很長。”
“夫人。”
就在這時,黎翰進了來喚了一聲,也不問爲何楊渺渺在這時候喚他過來,只靜靜地站在原地等着楊渺渺吩咐了。
“你隨我來,我帶你去看她。”
話音落下,楊渺渺在黎翰面前開了密室,轉身抱着孩子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