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點點頭。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雖然他很怕死，但是如果這種情況下對方手下留情了，那恐怕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至於整件事情發生的原因，季笙大概也猜到了，從左澈說出金玉牌三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因爲誰發生的。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自己手裏有金玉牌的只有那麼幾個人，而想要從自己手裏拿走金玉牌的，僅有一人。
季笙不知道楊渠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繫上的師蟲，但既然對方爲了拿回金玉牌已經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了，那他也無所畏懼。
這個時候，季笙竟然沒有覺得眼前這一切匪夷所思，心中反而靜如止水。
似乎能感覺到極高的天幕出流雲飄蕩，浩瀚大海的盡頭波瀾泛起。
整個人乘風而起，遊蕩天地。
面對生死，季笙竟然當着左澈的面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這股全身心沉浸的奇妙感受。
另一邊左澈也沒有打擾，似乎對面前這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委託目標十分感興趣，抱着雙臂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等待着季笙。
片刻之後。
“我能問個問題嗎”季笙睜眼問道。
“可以，”左澈點點頭，居然一屁股坐下了，隨手指了身邊的另一個石頭，“老實說我也不想這麼快就動手，但也不是就不動手了，在你們的支援趕來之前，我得結束這一切，當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支援應該是來不了了。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不過我看你好像還沒三足吧，身上蟲的氣息很少，恐怕真動起手來，你堅持不了多少時間，怎麼樣”
對於左澈直接說出自己實力的不足，季笙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問道：“什麼怎麼樣”
“怎麼樣的意思就是，唉，怎麼說，正常的情況下，人在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雖然嘴上說着想活下去心裏也是真的想活下去，但是很少有人能抵擋住死亡的恐懼，我不是想殺人，但是真的有很多人承受不住壓力求我把他給殺了的。”
“我真是太難了。”左澈感慨道。
季笙能感受到左澈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是想死，但也不怎麼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會活不下來。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來，明明是站在對立面的兩個人，一個殺手面對一個獵物，兩個人卻能夠輕輕鬆鬆地談話，就像普通朋友之間的正常對話一樣。
這讓他感覺挺新奇的。
“你想說什麼啊”季笙沒領會到左澈想說的重點。
“我是想
說，你要不要考慮考慮，當然，我不是勸你趕緊死，但是這種死亡的恐懼真的很折磨人，你要是受不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的，也不枉我們認識一場。”
季笙愣愣地看着左澈，一時間沒有跟上他的思維方式。
“怎麼，這傢伙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還有這樣勸人死的，啊，我會殺了你，但是會給你些時間消化消化對於死亡的感受，當然如果你受不了，我會給你個痛快的，怎麼樣，我夠人性吧”
“這特麼就是個傻逼吧，還是跟蘇似那傢伙不同種類的傻逼”小心長嘆了一聲。
“傻逼年年有，最近特別多。”
被小心這麼一鬧，季笙心裏原本的想法早就跑得煙消雲散了，他不知道怎麼自己突然就遇到了這麼個地步，與要殺自己的師蟲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討論要不要早點死
我不會真是被蘇似傳染了吧，怎麼最近身邊都是這麼些人
真實的死亡恐懼下，季笙開始無語。
“那個，你跟花哥哥，就是花山院認識嗎”
“你是說老花認識啊，我倆老熟了，”左澈說完臉頰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怎麼了，你也認識，先說好了啊，認識歸認識，但是殺還是要殺的，不過看着老花的面子上，你有什麼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無論什麼都可以，你別覺得我吹牛啊，不信你出去問問，我左澈可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
季笙臉色留下一行冷汗，面無表情道：“不是這個，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幫我保護一下剛剛那個姑娘，就穿紅裙子的那個，她叫花山衣，是花哥哥的妹妹。你幫我保護她，只要她還活着，就不能讓師蟲或者是蟲師的任何人動她一根汗毛。”
“六足比你厲害的人很多”
季笙不太敢相信，原他以爲能過六足的人即便是在蟲師裏都是極少數，就連江冰顏那傢伙聽說都在六足這個坎兒上停了好久，是直到最近纔有突破瓶頸的跡象。
可是怎麼聽這傢伙說的意思，六足的人好像不少啊
“對啊，就你們蟲師裏，八大世家，九大長老，還有誰誰誰的，都很厲害，我打不過，不過打不過也不丟人，反正除了第一，所有人都有人打不過對不對”
季笙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拿什麼表情面對左澈，於是擺了個面無表情。
左澈似乎是沒有看到季笙的樣子，話鋒一轉，沉聲道：“不過我覺得你這個擔心也是多
餘，那個丫頭是花家的對吧，八大世家的孩子，那身份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出生在八大世家，就相當於有了免死符，蟲師裏要是有人敢弄她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然後不管是師蟲還是蟲師，就算不認識她，但應該也都知道她有個哥哥叫花山院，這個可比任何東西都好用，沒人敢動她的，放心吧。”
“對對對，我就想問你這個，”季笙一拍大腿，然後覺得這姿勢簡直像極了蘇似，於是羞愧到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我就想跟你問問花哥哥的事情。”
“花哥哥”左澈聽後就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叫他，以後我也這麼喊一次試試，不過不能當着他的面喊，不然會被揍的”
一邊的季笙聽着左澈忽然又開始一個人嘀嘀咕咕，不禁覺得這人有點兒囉嗦。
“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是嘴摟不住，你習慣就好了。”左澈看到了季笙的樣子，歉意道。
“不過老花啊，老花是真的厲害，真的是厲害，我跟他打從來沒贏過，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使沒使出過全力，所以你不用擔心，師蟲裏沒人敢觸他眉頭，蟲師裏也知道他的名字，就算是有些人不長眼不把八大世家放在眼裏，但是動手前都會想想的，沒人會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季笙想了想，道：“那你也得保證，保護她，你剛纔自己說的。”
“啊，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行吧，那我就答應你好了。唉，我也就是一時間嘴禿嚕了，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沒你這樣啊，唉，我也真是遇人不淑”
最後一句話好像有些歧義季笙有些無奈，左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一不留神就又開始自己叨叨叨了，好像上輩子是個啞巴，這輩子要是不多說些話就活虧本兒了似的。
不過索性左澈也沒做什麼，還答應了他的要求，這時候開始叨叨叨，也不妨礙季笙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你真覺得自己會死”小心突然問。
季笙搖搖頭，“完全沒有。”
“雖然現在所有的條件和情況都對我不利，沒有一點讓我覺得可以活下來的可能，但我真的覺得我不會死，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你說是不是我太盲目樂觀了還是說之前經歷過的那些，讓我對生死開始有些感覺麻痹了”
“都不是，有我在這兒呢，誰能給你怎麼樣只要你別自己作死，我就都能給你擺平，你信不信我能讓你一個二足蟲師隨隨便便”
“打贏六足蟲師”季笙接話道。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人家六足，不是簡單的比你多四條腿兒你懂嗎”
“那你扯這麼大，我還以爲你能說出花兒來呢，合着說了半天還是打不過啊”季笙鄙夷
。
其實他倒不是不信小心說的，只是突然童心發作，想看看小心暴怒上火的樣子。
“不不不，這你就不懂了，打架並不是只有贏和輸兩個結果，不信就等我給你看看，讓你看看什麼叫束手無策。”
“別，你可算了吧，我已經夠被動的了，你沒看人家剛剛都不好意思了想讓我趕緊死嗎，還是那種送上路的那種。”
“你聽他瞎扯，我十分懷疑這傢伙的本源蟲是不是廢話連篇蟲，嘮嘮叨叨，煩都煩死了，真夠囉嗦啊。要我說，真的，他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就憑他這個嘴啊，就夠死上八百回的了。”
小心總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