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夜不收傳 >第五章:薑是老的辣
    洗漱乾淨,祖孫三人坐於桌前,之前食盒就早放在桌上了,伺候在一邊的下人見三人坐定,便走上前來把三人的飯端到各自身前。菜色倒是簡單,一大盤切的近乎透明的臘肉,一碟酸黃瓜,習武之人便是早餐也是要喫肉的。如風捲殘雲般,三人便把飯食吞進肚子,甚至直至喫完也沒嚐出什麼滋味。正像聽過的一個笑話,有人喫餃子,也不蘸醋,狼吞虎嚥的喫完後別人問餃子是什麼餡兒的,這人回答不知道。

    喫罷早飯,三人各自騎馬直奔軍營而去。

    “外公,我見營裏不少軍士臉面似有抱怨之色,不知這是爲何”張軾之前接觸最多的軍士便是父親轄下的夜不收,無論何時所見軍士都是活潑奮進的,鮮有軍士呈懶散抱怨之色。

    “你可知此次夜不收春考之事”陶榮反問道。

    “家父倒是提過。”張軾聽罷倒是有點心虛,莫不是被瞧出什麼來了

    “此時士兵本應忙於春種,爲應對此事姥爺我只能強命士兵歸營,所以有那家窮的士兵便心有怨氣,倒是怪不得他們。”陶榮解釋道。

    “朝廷有祿米供養,軍士們怎能有怨言”張軾更是不解。

    “你可知普通士兵祿米幾何”這次倒是陶陽問話,顯然其中關竅他是一清二楚。

    “這個我倒是知道,衛裏普通軍士月糧粟米一石。”這種基礎問題但凡軍戶子弟人盡皆知,“夜不收多點月糧小米一石五斗,隔三差五還有行糧日支一升五合。”明代士兵不發錢只發糧,普通邊軍士兵駐紮本地衛所狀態下只發月糧相當於月薪一石,行軍出百里便有行糧相當於出差補貼日支一升至一升五合,月支三鬥到五斗,夜不收經常外出偵查故隔三差五有行糧。即便是粟米未脫殼一石便是相當於現在138.4斤,小米更多在164斤,加上家中婦人耕作應該足以家用了。

    “可是足額發放”陶陽繼續發難。

    “普通軍士不清楚,夜不收是一石五斗有本色一石折色銀二錢。另有行糧衛裏都是足額發放,爹爹說賣命錢不敢虧空。”張軾回道。

    聽聞這話,陶陽偷着看了眼自己的爺爺,單就夜不收祿米發放對比,自家應該喫着士卒的虧空。其實想想便知,若不是喫虧空自家哪有錢起大宅子哪有前文陶榮爲了兒子補自己千戶職司拿出那五百兩要知道陶榮堂堂正五品千戶月俸不過十六石,照萬曆年間一兩銀子買兩石大米算才區區八兩銀子。當然加上每年喫點士卒的虧空,一年到手二三百兩銀子很正常。

    “普通士卒月支粟米一石,實際本色七鬥折色銀九分銀子。內地那邊更少,本色我所知的能到三至五斗。”陶榮老臉一紅,他眼觀六路哪裏看不見自家孫子看了自己一眼可是畢竟陶陽還有科舉入仕的可能,陶榮還

    沒打算把這裏面的道道告訴她。

    “所以如果誤了農時,說不得有些士卒家裏會落下饑荒。”陶陽接茬說道。

    “原來如此”以張軾的機智怎會不清楚怎麼回事,由此越發明白了父親爲何說和光同塵了,你不做點事上司怎麼會容得下你你的下屬如果跟着你沒有好處又怎能指使如臂。可是想起按照左衛夜不收的月俸發放好像未落下什麼,這就不清楚自己該如何和光同塵了。

    “不說這些了,去我大帳,不知道你舅舅在不在。”陶榮察顏觀色未見外孫有不憤之色,知道張軾也不是那固執之人,倒是更看好他的前途了。

    “來了兩天了尚未向舅舅請安,還請舅舅恕外甥無禮了。”陶謙果然在大帳裏,張軾雙手作揖連忙向陶謙行禮。

    “哎,此事不能怨你,是舅舅忙於軍務不曾着家。”陶謙連忙寬慰,“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可是舅舅不好說什麼,不過要是你有辦法,能用到舅舅的地方儘管提。”正所謂疏不間親,陶謙可不好把之前跟陶榮說的那一套說辭拿出來。

    “舅舅且寬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自然會想盡辦法的。”原來坑自己人並沒有很快樂,若是能堂堂正正贏得話會好點,所以張軾面呈猶豫之色。將來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家親人了,尤其張陶氏至今還被埋在鼓裏,如若就這樣贏了說不得山西行都司那邊會下個條文對外公和舅舅訓斥了。

    張軾面色變化並未躲過老狐狸的眼睛,只不過陶榮尚不清楚爲何這般。“謙兒,馬隊那邊可有消息傳來”轉而陶榮點了陶謙的將,也算給張軾解了圍。

    “尚未。這也正常,若是這麼快就有收穫,那隻能說明韃靼真的不堪一擊了。”如果真的已經拿住幾波夜不收,而至今各衛所夜不收還能好好的存在着,可不就說明韃靼都是蠢豬嗎。

    “猴崽子們倒也好耐心,我這外鬆內緊的佈置還沒有眼紅的。”陶榮扶須,“軾兒,姥爺帶你看好東西。”說着便走出了自己的大帳,來到了一邊親兵的帳篷。那個帳篷早幾天就空出來了,裝了前天送到的信物。這裏有威遠衛的令旗盒子,寫着鎮虜衛的馬糞兜子,還有一個便是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東西,左衛的信物便是自己每天練功用的六十九斤大刀。

    “這死沉的物件,老爹這是坑人嗎”張軾心裏默默唸叨着自己不靠譜的老爹。張軾一時沒忍住嘿嘿一笑,而這一笑旁邊的陶榮都看在眼裏。哎,畢竟還是年輕。

    “軾兒,聽你爹爹說這是你平常練功用的,正好我也想開開眼,待會兒給我跟你舅舅看看你的本事。”陶榮讓孫子出去叫了他爹,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張軾的肩膀,然後倒背手嘆了一聲氣便出了帳篷。

    這是出紕漏了被姥爺察覺了張軾心裏一突,首戰告負怎麼跟自己弟兄們交代張

    軾只好提了大刀跟在外公的後面亦步亦趨的走出帳篷,然後正對着大帳持刀站定,而這一站相,周圍的士兵都聚在了一起。士兵們本來就無聊的緊,看樣子千戶大人的後輩要舞一回大刀了。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來人,把那些不當值的都來瞧瞧。”陶榮見圍了一羣人便令人把那些閒着的副千戶百戶等所裏一併官僚屬官都叫了出來。也是顯擺心思,再怎麼着也是自己的親外孫。不一會兒功夫,一波官員便走到陶榮身周,待知道了是千戶外孫演武后更是什麼年少有爲類的轉着彎的馬屁對着千戶拍了起來,陶千戶也果然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

    陶榮揮手示意開始,張軾便按照每天的習慣,趁了幾次手之後把那家傳刀法舞了出來。以外人看來,那六十九斤的重量在張軾手裏輕榮無物似的,以各種眼花繚亂的花樣“運轉如飛”。一陣陣的叫好聲從圍着的官兵嘴裏喊了出來,引得那些在職的官兵人等的矚目。不一會兒功夫,一套三十六路的刀法揮舞完畢,收勢且習慣性大吼一聲,這一聲大吼又引了圍觀的看客叫好。張軾則不好意思的倒提着刀打着羅圈揖迴應着叫好。

    “姥爺,外孫已經演練完畢,還請姥爺斧正。”迴應完喝彩之後,張軾倒提着刀走向陶榮,然後輕聲問道,“姥爺,您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你孃親跟我說過多次,十五歲小屁孩子的時候便能舞動這刀。本來我還以爲你孃親誆我呢,沒想到你這一手卻是厲害的緊。”陶榮大聲說完就開始靜等周圍人奉承,緊接着一大圈馬屁從周圍官佐嘴裏不要錢的說了出來。不久陶榮便遣散了圍觀的官兵,“切記營中不可大嘯,尤其晚上說不準會引起營嘯,你自小深的父親親傳,我能教你的不多。”。

    “姥爺會怪我嗎”張軾愧疚的說,陶榮都點的那麼明白了。

    “你父親何曾跟家人說過軍務所以謀事要密,不可大意。要說什麼怪罪的話這就奇怪了,你姥爺是個老糊塗,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走哪裏我也是你姥爺,你是我的外孫。”說完便叫了陶謙領陶陽跟張軾滿營地轉轉,打着教導軍陣的名義把所里布防都明白着告訴了張軾。反正三個裏放水一個也無可厚非。

    時至正午,陶榮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把陶陽、張軾二人打發回家。當張軾出了軍營,便瞧見一邊飯攤喫飯的薛祥,當着陶陽的面直接把薛祥叫來,“去找到周雲,要是拿了威遠衛和鎮虜衛的夜不收不要上報,解到這邊就是,該有的兄弟我自有補償。”

    “這是爲何”薛祥不解。

    “任務已經完成,也虧得千戶大人幫忙,我等也該多少做點回報。”張軾解釋。

    薛祥聽此解釋便釋然,一開始就覺得計策有點坑人,如此行事也說的過去,轉身便飛奔而去。只是身邊聽的全部的陶陽一臉震驚,“表弟,你做了那夜不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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