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回事”霍紂臉色更加難看。
房外衆人互相對視幾眼，沒人接話，他們臉上除了擔憂，也都很疑惑。
“霍大哥，找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救不了程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啊”
“是啊是啊”
一羣半大孩子嚷嚷着，在他們眼中，霍大哥是世上最萬能的人，沒什麼事能難到他，而霍紂也從沒讓他們失望過。
“她中的毒跟我一模一樣你們準備後事吧，正好還能一起辦了。”
說這話的霍紂完全不敢直視那些孩子的雙眼。他怕看見那些眼睛裏期望被辜負的瞬間，哪怕自己盡力用輕鬆的口氣，恐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果然，片刻死寂後，年齡最小的孩子率先哭出聲，其他孩子接着連成一片。最大兩個沒哭，但表情就像看見了天塌地陷。這些孩子可能人生第一次知道絕望的滋味。
屋外的大人們也都一片譁然，他們沒想到霍紂這種強到反手就滅掉一個宗門的人，居然也會輕易死掉。
吵鬧聲中，牀上姑娘輕咳着醒來，咪蒙着眼睛伸手：“霍大哥來了”
“我在。”霍紂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旁邊櫃裏有梨子，不過應該不新鮮了”
霍紂不由煩躁：“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這個你到底是怎麼染上這毒的，乾陽宗找到這兒來了”
“沒有，是我太傻，咳咳上次照顧你的時候，想着戲文裏說能吸血祛毒，我就抱着咳咳萬一的想法，在傷口吸了一刻鐘，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吸淨黑血。”她看着霍紂無奈苦笑，“不過好像沒什麼用啊，想一命換一命都行不通嗎”
“蠢貨，從你當年被那小宗門威脅的時候我就覺着你蠢，你怎麼能這麼蠢，連那胡說的玩意也信。”霍紂氣的直罵，但因着自身虛弱，罵人都提不起來勁。
“能跟你死一起也挺好
，本來三年前就想死了，多活幾年也賺了不是。”程姓女子笑說。
“死吧死吧，黃泉路上不孤單。”他像陡然間被抽乾力氣似的，垂頭喪氣。
一看他這反應，那姑娘笑的更開心了，歪頭對那羣孩子裏最大的一個說：“小天，你們先出去吧，叫我們兩個快死的單獨待一會兒。”
那少年默默點頭，領着一羣孩子出去，將外面聚集的人們也都疏散，給屋裏兩人留下安靜的空間。
但真的只剩下兩個人，霍紂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聊聊遇見的那兩個傢伙說說自己在外界的風評
好像都沒什麼意義了，對於兩個將死之人而言。
“霍紂。”
“啊”眼前之人似乎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叫他有點不適應。
果然以前一直都有點怕自己吧。
他這麼想着。
“死前，你能答應我個要求嗎”
“別扯什麼給你個痛快，我也快死了，已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霍紂垂下眼瞼，有點後悔因爲傲氣放棄了生的希望，否則也許她不用死的。
“那你說，我能辦到就答應你。”
“叫我的名字”
霍紂剛想說這算什麼，就聽見了後半句，“然後吻我。”
他的嗤笑僵在臉上，目光難以置信，像第一次認識對方一樣。一直以來糟糕的預感成真了，原來真的會有人喜歡他，喜歡那個除了殺人外一無是處的傻子。儘管這喜歡裏的自卑龐大到在死前纔敢說出來。
“那個，程溪”從未有過類似經驗的霍紂，大腦毫不遲疑地放棄思考，陷入一片僵直的空白。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嚷，旖旎氛圍爲之一滯。
“來了來了，老霍，我猜我現在是你這輩子最想見的人。”那懶散聲音即使用力放到最大，也給人一陣強烈的，沒睡醒的感覺。
隨後程曦就
看見霍紂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精彩。
她轉頭起身，看見被簇擁着進來兩個青年，一個白衣，一個黑衣。
姜不離見這屋裏一男一女表情都有些不對勁，趕忙舉起雙手作無辜狀：“啊，抱歉，救人心切，進來的好像不是時候。要不我倆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
“霍大哥，他們說是你朋友，有辦法救你和程溪姐。”名爲小天的少年小心地地去看霍紂臉色，畢竟他從來不覺得自家霍大哥居然會有朋友。
“是朋友”霍紂咳嗽着看向姜不離，似是想說些求人的話，但又張不開口。
發現對方尷尬的姜不離也不多話，繞過去就要去握牀上女子手腕，猶豫了一下，向上偏移幾分，隔着她的衣袖去握。
屋內片刻的寂靜後
“這情況比你好多了，但她修爲也比你差多了，真的離死只差一步啊。”
霍紂好轉的臉色逐漸下沉,“莫非”
“小事兒，我可是聖手，來人，拿碗來”姜不離豪氣干雲地一揮手。
馬上有孩子一溜煙兒從廚房拿了只碗遞來，他正要動手，卻被趙，霍二人同時叫住。
“你也該有點防人之心了。”趙川嘆氣。
霍紂附和了一句，就將房內所有人趕走，又撕下了一片衣袖，去矇住牀上女子眼睛，後者則始終都很乖巧，一句爲什麼也沒問。
趙川擋在姜不離身前，面向霍紂，“救人之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當然，你不回答，我們還是照樣會救這位姑娘。”
霍紂閉目：“你想問我弒師的緣由”
“不錯。”
“可以說，不過先救完她，我再說，行嗎我怕她快撐不住了。”
霍紂這輩子可能都沒這麼低聲下氣地跟人家商量。
“自然。”趙川讓開。
姜不離眼珠一轉，“那你這麼說，我要是不提三個不準拒絕的要求，豈不是做了工具人”
“請講。”霍紂低下頭，叫兩人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