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吧。折騰一晚上,累壞了。明兒你還得勞心呢!”
“應該的。”竹葉說完起身,行禮退下。
翠珠精心的伺候丁琬洗漱,動作輕柔。
丁琬看着銅鏡裏的姑娘,突然心中有絲不落忍。
她知道自己的脾氣,所以儘量避免跟丫鬟過多接觸。
就怕心軟,弄巧成拙。
沒想到今日的事兒,還是讓她有些退縮了。
深吸口氣,回頭把人拉到跟前,說:
“翠珠,我的身邊,危險重重,我想……這次回村,就把你留給我二嬸。反正你也是她身邊出來的人,回去正合適。”
話落,小姑娘沒有任何反應,一臉迷茫的看着她。
丁琬笑着點點頭,又說:
“在村裏呆着總比跟我出去冒險強。”
“噗通——”翠珠跪下。
眼神親切地看着她,道:
“求夫人開恩,不要趕我走,求夫人開恩。”
邊說邊磕頭,身子都跟着顫抖。
呃……
這是爲何?
丁琬納悶的把人扶起,笑着道:
“你這是做啥?有話直說不用跪,今兒你也嚇壞了。”
翠珠藉着她的手勁兒起身,期期艾艾的說:
“求夫人憐憫奴婢。奴婢跟翠玉離開二夫人那天起,就回不去了。”
“爲什麼?”
“二夫人說奴婢跟了夫人,就是夫人的人。不管夫人以什麼原因把奴婢退回去,她都會變賣不要。”
話說到這兒,翠珠再次跪下,殷切的道:
“求夫人不要趕走奴婢,奴婢今天做的的確不好,但奴婢會改,一定改。以後再也不害怕,再也不哭了。”
小姑娘急的雙眼通紅,但就倔強的不讓它落。
丁琬心疼,伸手把人再次拽起,說:
“你別這樣,你若是不怕,留我身邊更好。我就是擔心萬一有一天我護不住你,像翠玉那般……”
“那也是奴婢自己心甘情願的。”翠珠急忙表明決心。
蹲下來,仰頭看着她,道:
“夫人,求您了,別趕奴婢走,奴婢在您身邊真的很舒服。”
丁琬笑着嘆氣,摸了摸她的臉頰,說:
“好,既然你選擇了,那我也不能說什麼。好好伺候吧,日後我尋個好人家,把你嫁了就是。”
“奴婢……”
“好了,繼續梳頭吧,我真困了。”
“……是。”翠珠起身,拿起篦子,繼續給她梳頭……
……
一夜無話,轉天喫過早飯,丁琬便打算啓程回村。
當看到收拾行囊的徐致遠,愣住了。
“你……你不去武學堂了嗎?”
徐致遠點點頭,笑眯眯的說:
“娘放心,我跟武學堂那邊都說好了,他們把文書都給我開了。上京之後我拿着文書直接去報道就行。”
“文書?什麼意思?”
丁琬表示很費解。
武學堂是她重生之後纔有的東西,所以很多地方,她都不瞭解。
徐致遠拉着她的胳膊,邊走邊說:
“就是類似調任的文書一樣。我現在是武學堂高級班的人,所以在學堂內部有記錄。整個大周的武學堂都是統一的,拿着這個文書去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只要當地有接收的。”
徐致遠聳聳肩,笑眯眯的說:
“那怕啥!實力證明一切。高級班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看着兒子得意的樣子,丁琬抿脣輕笑。
耿氏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說:
“琬兒,就讓他跟你去吧。他想跟他小舅多呆一呆,等咱們上京,他想呆也得再等幾年。”
晨起喫飯前,丁琬把徐永涵的家書,拿給婆母看了。
估計就是那封家書,讓耿氏不排斥上京。
“娘,那你不去嗎?我覺得……”
話沒說完,耿氏搖搖頭,道:
“我在家收拾東西,你們娘倆去就可以了。如果碰到徐家人,無視就好,別理他們。”
“行,我知道了。”丁琬點頭,鑽進了車裏。
徐致遠、翠珠上車,孫毅、竹葉、四毛趕車,其餘三個鷹衛騎馬。
幾個人浩浩蕩蕩往土莊子村走,特別氣派。
丁琬每次回府城,都特別低調。
即便有人下帖,她全都拒絕,一個不去。
跟那些人打交道,她還是不舒服,倒不如自己在家,想去哪兒去哪兒,那多自在。
一路上,娘倆說說笑笑,倒很愜意。
丁琬從徐致遠的口中,也瞭解到了武學堂的一些內部事情。
整個武學堂,分初中高特四個等級。
初級,就是最基礎的,認字、習武、種地、做飯。
用徐致遠的話來說,以後軍營的伙頭兵,那都得是上過武學堂的人才可以。
中級是習武、認字、種地。
高級沒有種地,但多了一個推沙盤。
就是用大方盤盛沙子,然後鑄成山包、河流等障礙,兩個人用小旗來過招。
看誰把誰先滅掉,先勝利。
“……特級就不知道了,兒子就上了高級,特級還沒人呢。”
丁琬聽着徐致遠的話,不住點頭,道:
“看不出來,你們這武學堂,還真是操練人的地方。”
“那肯定是啊。”徐致遠頷首,“娘不知道,那些無家可歸的,一個比一個拼。好不容易有個出頭的機會,誰願意放過啊。我們大師傅說了,抓不住機會的人,就註定要淘汰。”
丁琬拍拍他的肩頭,笑着說:
“這話沒毛病,是這麼個理兒。那些孩子訓練拼,也是爲了以後。你呢?你咋樣?”
“我?我肯定比他們還拼啊。”徐致遠頗有幾分得意,“說起來還得謝謝姑姥爺呢。當初要不是姑姥爺教我跟舅舅功夫,我也不能這麼快就竄上高級班。娘不知道,進高級版的,都是軍營選拔出來的人。那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
男兒血性,對上過戰場、保家衛國的人,格外崇拜。
丁琬見他這麼興奮,只是拍拍他的肩頭,一句話都沒說。
趕路繼續,沿途到處都是秋收的人。
過了中秋收地,已經成爲遼東人們的習慣。
馬車回到土莊子,下了管道,緩緩往村裏走。
徐致遠透過車簾看着路,輕聲的說:
“當初娘要不是把路修了,如今這馬車都下不來。”
丁琬聞言也看了看,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