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此。

    他們坐的馬車很大,很寬。村裏當初蓋酒坊,特意修了主路,也擴寬了。

    放眼望去,地裏放倒的莊稼,一堆一堆。

    今年風調雨順,又是個豐收年。

    學堂大門緊閉,秋收放農忙假,大家都回家幫忙去了。

    馬車又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

    四毛掀開車簾,衝着車裏道:

    “夫人,少爺,前面聚了好些村民。”

    “聚村民?!”娘倆異口同聲。

    紛紛下車,瞅着前面圍的水泄不通,一臉茫然。

    就在石柱他們家前面位置,再往前就是徐家、劉家還有村裏幾個人家。

    具體是因爲誰家不知道,不過這麼堵着,肯定是有事兒發生。

    娘倆誰也沒說話,默默地鑽進人羣裏,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這人別不講理啊,你說你是你就是了?我們可不認識你!”張青山大嗓門,一聽就辨認的出來。

    “你認不認識能咋地?我又不是你們家親戚,我來的是這家,咋,你還能行事兒了?”

    “我是丁琬的親舅舅,有我在這兒,我看誰敢!”

    丁文海的怒吼,的確人消停了一會兒。

    但也就只是一會兒。

    “嫁出門的女人潑出去的水。你親不親戚能咋地,這是老徐家。”

    “就是。”嗤笑的聲音,夾雜着戲謔、無禮,“哎,老趙頭,他們不知道我,你難道還不認識?我可去過你家喫過飯。”

    趙剛咬牙,微眯着眼睛,中氣十足的道:

    “我不認識你。你說你上我家喫過飯,那是啥前兒?你說你是徐大高的兒子,你有證據?好,就算你是,你來老徐家這邊要東西,你要的着?人家孩子出事,你們大房來人了?”

    “當時我家有事兒,來不了。不信你問我二叔家的兄弟。”

    “就是啊,當初我們多難呢,大老遠的咋來?你以爲我們是老張家啊,自己家開了雜貨鋪,那麼有錢。”

    “可不是咋地,又沒去你們家,瞅瞅你們一個一個的,你們算那棵蔥?我們可是正經老徐家人!”

    “……”

    一共來了五個,各個都理直氣壯。

    丁琬終於明白爲什麼這麼多村民聚集了。

    原來竟然是他們家。

    香桃不喜這些,肯定……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正經老徐家人。現在、立刻、馬上、滾——”

    香桃清冷的聲音傳來,還真有些威懾人。

    徐家大房的徐寶山見狀,嗤笑着說:

    “你一個小丫鬟,你還成事兒了?我告訴你,我兒子正好要娶媳婦,你若懂事兒,我讓你給我兒子做小,否則……”

    “香桃你別衝動——”

    丁珏急忙攔住要出手的姑娘。

    徐寶山也不是傻子,當看到小丫頭那架勢,就知道這姑娘會功夫。

    村裏人,耍橫、吵架,不在話下。

    可若是碰到會功夫的,一比一個慫。

    打不過,不能硬着頭皮去喫虧。

    本能的後退好幾步,才叫囂道:

    “告訴小丫頭,我是徐家的大老爺,徐二年的親堂哥。你敢打我,我讓我弟弟把你賣到勾欄院去。”

    勾欄院,比青樓還要低級的地方。

    最侮辱女人的字眼。

    丁珏一個縱身來到徐寶山跟前,薅住他的衣領,兇狠地說:

    “你該慶幸你姓‘徐’!今兒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我不動你。要麼,自己滾。要麼,我扔你出去。選吧——”

    說完,狠狠一推,直接把人推的後退好幾步。

    “你特娘一個小舅子,你還……”

    “啪——”

    就在徐寶山要罵人的時候,丁琬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直接甩他一巴掌。

    她料到徐家會來人,也猜到肯定會引起騷亂。

    沒想到來了五個人,把整個村都驚動了。

    出言不遜,膽大妄爲,胡說八道。

    丁琬氣的杏眼圓睜,清冷開口:

    “你跟誰說話帶娘嗎?你爹孃就這麼教你的?他是小舅子怎麼了?他是我親弟弟,一母所生。要論關係遠近,還輪不到你。”

    徐永林見狀,急忙走上前,打圓場的道:

    “弟妹啊,這事兒就是誤會、誤會。我們要來你家看看、串串門,他們攔着不讓進。你說咱都是老徐家的,一筆寫不出兩個徐,這故意刁難,誰不生氣啊。”

    “就是說啊弟妹。大哥說話是難聽,不過三哥可啥都沒說,三哥可是老惦記你們了。”

    “還有我還有我。”

    “……”

    幾個人爭先恐後,生怕丁琬記恨了他們。

    徐寶山因爲張喜年成親,跟他們要錢那次,對丁琬莫名的就有些懼怕。

    尤其是她身後站着的孩子,徐大可的兒子。

    這小子會功夫,他也不敢招惹。

    村裏人見丁琬回來了,紛紛鬆口氣。

    丁文海來到侄女身邊,淡淡的說:

    “琬兒,他們幾個就是來打秋風的,不用慣着。”

    丁琬又豈能心裏不明白。

    看着一個一個不服氣的樣子,嗤笑着道:

    “一筆寫不出兩個徐?正經老徐家人?那我問問你們,你們把大伯他們的墳遷走,爲何獨獨留了我公爹、大可哥還有二年哥的衣冠冢?”

    “我……”

    “這……”

    “別跟我說是四大伯他們的主意。四大伯如今癱瘓在炕,他可啥也整不了。”丁琬一臉笑吟吟,絲毫看不出生氣。

    但即便這樣,大家也都不敢放鬆警惕,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吠!

    徐永林扭頭看着徐寶山,嚥了下口水,道:

    “大哥,這事兒是你們大房牽的頭,你趕緊跟弟妹解釋一下啊。”

    他這麼一提,其他人也都紛紛跟着開口。

    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徐寶山推到人前,彷彿一切都是他的作爲。

    老徐家在村裏的時候,兄弟姊妹就不心齊。

    除了徐老漢跟張喜年的母親,他們是龍鳳胎,可能稍微近一些,其他全都白扯。

    後來一個一個全都離開村子投奔旁支,耿氏因爲跟他們關係處的並不好,所以徐老漢這一股就沒走。

    打那以後,少有往來,除非必要。

    今天幾人一起過來,無非就是想要些東西、銀錢。

    目的一致,可偏偏中間出了岔子,自然就推出一個“犧牲”的,反正平日關係也不怎麼樣。

    徐寶山看着大家,咬牙切齒,但又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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