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徐致遠低頭不語,婆媳倆把目光都移到了徐永涵身上。
無形的壓力聚集,讓他也有點兒招架不住。
急忙搖頭擺手,一副“你們怎麼了”的樣子道
“看我幹啥,昨兒他們夫子跟我是碰巧遇到,進而就誇了他幾句。啥事兒都沒有。”
徐致遠一聽這話,“猛”地擡頭,一臉難以置信。
“你不信”徐永涵蹙眉。
徐致遠抿脣,搖搖頭,喃喃的說
“這很難讓人相信啊。我都指着夫子鼻尖兒罵了,我”
“徐致遠,你出息了啊”
小傢伙的話沒說完,就被耿氏嚴厲的聲音打斷了。
祖孫一場,徐致遠心知祖母這是惱了。
打從倆爹戰死的消息傳回家後,他就由祖母親自教養。
規矩、禮儀、唸書、練字
在祖母那裏,尊師重道大過天,決不可忤逆師長。
驀地起身,跪在地上,低頭認錯
“奶奶彆氣,孫兒知錯。”
耿氏顫抖着手,氣的張嘴就是出不來音兒。
徐永涵見狀,握着母親的手,道
“娘,你這是幹啥,孩子爲啥那麼做,總得問問他原因不是”
“原因問什麼原因”耿氏抽回手,略有些激動的說,“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一個小小孩童,居然指着夫子鼻尖,誰給你的膽子徐家就是這麼教你的”
徐致遠抿脣,有苦難言。
丁琬起身,來到孩子跟前蹲下,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爲何要對夫子不敬”
徐致遠低頭悶悶的說了句“我錯了”,並未替自己解釋。
丁琬無奈,拍拍他的肩頭又道
“那過後可同夫子道歉了”
“嗯,有認錯。”
“認錯是對的,不過娘覺得你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能對夫子不敬的人,爲什麼”
徐致遠攪着手指,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
“娘,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錢家豪跟夫子耍橫,帶着十幾個人要罷免夫子。”
“罷免夫子”丁琬驚訝。
本能的扭頭看了眼婆婆,沒有吱聲。
她護犢子,尤其是對徐致遠,更甚。
自打重生以後,她對這孩子視如己出,就說不能平白無故的調皮搗蛋,絕對事出有因。
這一刻,還是怪婆婆的。
畢竟沒有問清楚。
徐致遠咬牙,情緒上來,氣呼呼的說
“可不,他們老過分了。就因爲夫子提議要負重跑五里地,他們覺得沒必要。說打仗都騎馬,小兵在前面衝,他們以後是做將軍的,不幹這麼累的活。還說夫子小題大做,不配教他們”
丁琬稍一起頭,徐致遠就巴拉巴拉全都說了出來。
孰是孰非,一聽便知。
那些孩子對夫子不尊重,偏偏夫子還不敢怎麼地他們,所以徐致遠火了,才怒罵夫子。
“娘,這是要放在遼東武學堂,我們這些人敢說一個不哎呀一聲都得挨鞭子,您說咋可能。”
丁琬明白的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頭,道
“你的出發點是對的,但你的做法不對。”
丁琬笑着“嗯”了一聲,繼續說
“你做的對,提醒夫子錯了,是你當學生該做的事情。可你需背後告訴夫子,而不是正面硬剛,而且還當着那麼多的學生面前,你這不是讓夫子下不來臺”
徐致遠想反駁,可想想好像也沒什麼立場,抿脣把嘴邊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耿氏嘆氣,瞅着還跪着的孫兒,揮揮手,道
“致遠,你先起來。”
“奶,我”
“起來吧。事出有因,是奶沒問清楚。”耿氏再次揮揮手,等人起來後又道,“你娘說的沒錯,夫子有錯背地裏說,哪能當着學生的面,指着人家鼻尖這不對。”
“是,孫兒知錯了。”徐致遠垂手站在一旁,沒有吱聲。
不過孩子心理還是不服氣的。
當面說了興許還能有效果。
背地裏,萬一夫子怕那些學生的家境,他不是白費脣舌
當然,這話不能說,不然祖母又該生氣了。
徐永涵看着他們娘倆的樣子,說是親母子,都不爲過。
放下茶杯,衝徐致遠招招手。
等人來到跟前,端詳一下,說
“是不是覺得背地裏說沒有效果,不如當面罵醒夫子”
“我,我”徐致遠想否認,可打小不撒謊的他,還真是難以啓齒。
徐永涵見他這個狀態,笑着搖搖頭,道
“陳夫子昨天的確誇了你,說你在學堂用功、練武刻苦,也說你膽識過人,敢於那些二世祖正面硬剛。你做的對,京城武學堂的確要整頓。再忍一忍,朝廷可不是拿錢給他們混日子的。”
徐致遠聽出了二爹話裏的意思,重重點頭。
京城的武學堂,講道理應該比遼東府的要好,可如今不如那邊,他都覺得說不過去。
耿氏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道
“咱們再出去轉轉,我看看你二叔說的那水田。在咱土莊子,還真沒見到水田呢。”
徐致遠點點頭,挽着祖母的胳膊出去。
丁琬跟在徐永涵身邊,壓低聲音,說
“殿下知道武學堂的事兒”
“知道。”
“知道爲何不整頓”
徐永涵伸手摟着她的腰,老神在在的道
“想要把京城平靜的水攪渾,不得有些由頭放心,很多事情都要解決,等京城塵埃落定,我就帶你還有咱娘回遼東駐守。”
“真的假的”
“必須是真的。”徐永涵信誓旦旦。
他並不喜歡京城,相比之下,他纔是故土難離的那個。
大週一共八個軍營,他可從一開始就瞄着遼東呢。
丁琬聽到他這個打算,輕柔的靠着他,說
“好,等都安排好了,我就跟你回去。酒承司那邊,我會盡量放手,讓他們自己來釀。”
“你從旁指導就行,不用親力親爲。”
“嗯,知道了。”
夫妻倆說着體己的小話兒,耿氏也在偷摸跟徐致遠道歉。
耿氏爲人,敢作敢當,做錯就要認。
反倒弄得徐致遠不好意思,尷尬的撓頭,恨不得撓出個三間瓦房農門富貴妻重生媳婦有點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