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額頭,歉意說:
“哎喲喲,看我,看我,光顧着高興了。對對對,還有親家呢。”
趙氏從後面扭搭扭搭進院,聽到“親家”二字,也趕緊開口道:
“是啊是啊,我爹孃那邊也說了,等大哥中舉,要過來賀喜。明兒再說唄,不差這半天。”
趙氏的話音剛落,丁母立馬就沉了臉。
幾個村裏的媳婦兒聽了,不是扭頭,就是咳嗽,反正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趙氏平日就歘尖兒,今日就有點太冒頭了。
從剛纔那個什麼“狀元”開始,明明應該人家媳婦兒的話,倒是被她給說了。
丁琬站在一旁,看着不自知的趙氏,無語的搖搖頭。
人要是蠢,那簡直沒有任何髮質。
村裏人誰不瞭解趙家,那是無利不起早的貨。
想當初剛結親,趙氏三天兩頭往孃家跑,每一次回去都跟耗子盜洞似的。
後來被丁老爺子抓個現行,差點沒被休,這才老實。
說實話,丁傢什麼都好,就是這門親結瞎了。
丁琬也想不明白,爲啥二舅母那麼精明的人,會把自己家的親戚往“火坑”裏推。
趙氏還在說話,丁母終於受不了,清冷的道:
“你閉嘴吧,聽着煩。”
“娘,我”
恰好這時丁文江回來,緩解了趙氏的尷尬。
丁文江先喚了聲“娘”,然後看着媳婦兒,說:
“我跟老二去縣裏拉糧。舉人的祿已經發了,沒多少,八石糧。”
“八石糧那麼多”丁母驚呼。
耿氏聽到這話,笑着說:
“嬸子,這只是祿,日後還有不少東西呢,你老就等着享福吧。”
“哎喲喲,承你吉言,承你吉言喲。”丁母高興的不行。
舉人只有祿,沒有俸。
大周的“俸祿”雖然是連在一起說,但俸和祿卻是兩個概念。
俸指的是官俸,任職的官員纔有。
祿則指的是糧食,就跟秀才的廩米差不多,但要比廩米多。
像平陽縣的舉人,他們的祿每年七、八石一石等於100斤糧食不等,看當年的收成如何。
當然了,沒有哪位舉人會指望這點祿,這個主要是一種待遇和榮譽,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查的百度,務深究。
趙氏聽聞丁文江要自己去拉糧,忙不迭道:
“哎喲喲大哥,你現在是舉人老爺,這種事兒就該二海兒去。你快在家歇着,以後這些跑腿的活兒,都讓二海兒去就行。你啊,就在家做舉人老爺,啥都不用你操心,有我們呢。”
丁文江瞅着大包大攬的趙氏,面無表情的道:
“那是我弟弟,不是下人。”
說完,拍了拍媳婦兒的胳膊,轉身走了。
丁琬就喜歡父母這樣的小舉動,雖然不說話,但卻讓對方感受到並沒有被忽視。
幾個小媳婦兒都曖昧的笑出了聲,柳氏清了下嗓子,道:
“娘,要不這樣吧,今天下午咱們就準備,明兒一早開始流水席,一直到晚上,咋樣。我們現在炸丸子啥的,把該準備的準備了。”
“你們也別走了,從現在開始就在這這邊幫忙,喫喝都在這邊。家裏的大事兒,你們不能靠後,知道不”
“放心吧嬸子,不會的。”耿氏笑着頷首。
丁琬當然是義不容辭。
再看趙氏,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挺生氣的。
黃泥拉回來,張青山幾個人開始在院子裏搭竈。
丁父樂呵呵的從倉房拿出苫布,衝着劉鐵槓說:
“槓蛋兒,找幾個人把棚子搭起來,明兒在院子裏喫。”
劉鐵槓小名叫“槓蛋兒”,不過自打雙親過世,也沒誰這麼叫他,丁老爺子這麼一叫,還把他叫愣了。
反應過來叫的是自己,趕緊走上前,道:
“丁爺爺,別老這麼叫我,我都孩子他爹了。”
“他爹咋地,他爹你也是槓蛋兒。”丁父邊說邊笑,也要幫着支棚子。
誰敢用他啊,急忙把人勸一旁坐着,大家動手開始幹活兒。
里正、族長這邊都過來送喜了。
平常隨禮十個雞蛋,今兒都長了,三十個雞蛋,外加三尺紅布。
丁珏負責收,丁琬負責寫。
柳氏把這一塊交給他們姐弟,最爲放心。
家家戶戶,陸陸續續都來送禮了。
雞蛋、紅布算是標配,還有送酒的。
最讓人意外的,就是隔壁幾個村裏的地主了。
有送田地的,還有送銀子的。
丁珏不敢收,丁琬也不敢記。
後來還是耿氏過來,告訴他們姐弟倆可以收。
忙了一陣後,耿氏端水過來,看着他們姐弟倆,說:
“你們也別不敢收,他們送自然有他們的道理。這些人手裏的地不少,年年的稅糧也不少。他們依附於舉人老爺,可以減免稅糧,說到底就是各取所需。”
丁琬聽到這話,狐疑的看着母親,問:
“娘,你怎麼知道這個誰跟你說的啊”
耿氏聞言輕笑,不在意的坐在炕上,道:
“沒出門子的時候,我孃家那邊也有舉人老爺,看到的。”
孃家
還是頭一次聽婆婆提及孃家呢。
丁珏看着炕上用紅布蓋着的東西,心裏還是不踏實。
等丁文江回來,丁珏第一個衝過去問。
丁文江看着兒子的樣兒,拍拍他的肩頭,說:
“你伯孃說的沒錯,可以收。”
“爹,真沒事兒嗎”丁珏膽小的問着。
丁文江笑着點頭,有些期許的說:
“你別怕,你好好唸書,往後你肯定比爹強。”
“爲啥”丁珏納悶。
他不覺得自己能超過爹爹,爹爹都是舉人了,他連童生都不是。
丁文江長舒口氣,看着兒子說:
“因爲你年輕。”
年輕就是資本。
丁琬聽到這話不住的點頭,衝着弟弟豎起大拇指。
丁珏倍感壓力,但有覺得幹勁兒十足。
咬着牙道:“我一定要超過爹爹,一定”
“好,爹爹等着那一天。”
“我也等着。”丁琬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