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老遠便看到了趙巖他們哥仨,瞧着方向,是從趙家過來的。
“喲,青山嫂子,過來給張大叔送飯啊。”
“可不。”程林點頭,瞅着走近了的趙巖,問,“你們喫過了”
“喫完了。”趙巖回答。
趙砮年紀尚小,顛顛跑過來,說:
“青山嫂子,你給張大叔又送啥好東西了”
“沒啥,就是家裏常喫的。晚上燉的酸菜,前兒的骨頭還剩一些,正好一起燉了。”
說着,就把蓋子掀開,裏面一大碗酸菜燉骨頭。
酸菜不算多,那塊骨頭肉很厚。
哥仨全都看到了,趙巖輕聲地說:
“青山哥能找到嫂子,真是他的福氣啊。”
“是啊是啊,咱村就沒有不誇嫂子的。我爺爺今兒還說呢,說嫂子把張大伯照顧的可好了。”趙砮附和。
一旁的趙磊拍了下弟弟後脖頸,道:
“行了,趕緊讓嫂子走,一會兒菜都涼了。”
程林見狀,也沒客氣,點點頭,直接進院。
趙砮看着程林的背影,喃喃的道:
“我要是成親,能找到青山嫂子這樣,就好了。”
“啪”
話音剛落,趙巖就拍了他一下,道:
“羞不羞,毛都沒長齊,就想娶媳婦兒趕緊上工了,晚上警醒着點。”
“就是,當心四叔聽到這話,拍你。”趙磊加槓。
趙砮敢怒不敢言,可憐巴巴的跟在後面。
咋地了,咋地了
不就誇了一下青山嫂子,至於這麼拍他嗎
說起程林,村裏人對她的評價,還真不低。
自打成親之後,她就對張老爹各種照顧。
後來酒坊建成,張老爹就來這邊打更。
除了中午在作坊喫,早晚都是張青山家管。
做好第一時間送過來,不是她送就是張青山送過來。
張老爹也不回家,白天、晚上都在這邊,換洗的衣服,也是程林在打理。
張青明夫妻自從父親搬走後,就沒露過面。
哦,也不能說沒有,第一次老爺子發工錢的時候,他們過來了。
但沒等開口,就被趙海林給攆走了。
因爲有趙家人在,張青明兩口子就算惦記老爺子的工錢,也不好明目張膽。
最近就乾脆不過來了。
“爹,這些是換下來的”
“對對。”張老爹點頭,略有些尷尬的說,“讓青山洗就好。”
程林笑了下,沒有說話。
把襖子交給張老爹,又道:
“爹,你試試這個咋樣。不合適我正好回去改。”
“又給我做襖子了”張老爹驚訝。
看着黑麪的襖子,咂舌搖頭的說:
“都跟你說了,我衣服夠穿,咋還做。”
程林笑眯了眼睛,把襖子裏面露出來,說:
“摸摸。”
張老爹看着寶藍色的裏子蹙眉,伸手摸了摸,道:
“這是啥啊,這麼滑”
“琬兒給了兩塊料子,我給青山剪完衣服樣子剩的。剛纔得空,就把這布縫上了。”
那兩塊料子只夠做兩身衣服,剩下的她捨不得,就給張老爹做了裏兒。
這麼金貴的東西,他一個土沒脖的人穿,太浪費。
程林笑着搖搖頭,伺候着公爹把襖子穿上,左右看了看,道:
“還不錯,大小正好,胳膊這裏緊不”
張老爹聞言擡了擡手,說:
“不緊,挺好。這個你拿回去給青山穿吧。我有襖子,夠穿了。”
“爹就穿着吧,兩件換着穿。”程林說完,把換下來的衣服都收起,拿着走了。
張老爹瞅着新襖子,又看着香噴噴的骨頭燉酸菜,長嘆口氣。
拿起筷子喫飯,雖然只是高粱米飯,可喫着就是香,就是好喫。
農村有個詞叫“老飯粒兒”,就是指食量較大的老人。
程林給盛了一大碗高粱米飯,還有骨頭燉酸菜,張老爹一個人,喫的兩碗精光。
把啃乾淨的骨頭拿着,去後院拿給大黑、二黑。
兩條狗自從來了作坊,白天圈着,晚上放出來。
張老爹對它們特別照顧。早起還帶它們出去放風。
那會兒村裏沒人,怎麼躥騰都行。
沒來酒坊前,張老爹病病歪歪,總是咳嗽。
自打來到這邊,不抽菸袋杆子了,還胖一些呢。
“張大伯,您幹啥呢”
張老爹扭頭一看,見是丁琬,笑眯眯道:
“沒幹啥,青山家的給我送了酸菜燉骨頭。肉我都吃了,骨頭給它們倆啃吧啃吧。你咋來了有事兒”
“哦,是這樣,晚上趙巖他們來着守夜,您知道不”
“知道,知道。”張老爹點頭,“依着我不用他們,我自己就行。”
丁琬跟着老人家回了他打更的小屋。
小屋不大,當初蓋得時候特意給留的。
炕不大,睡倆人可以,睡三個就擠。
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看得出來,是程林的手筆。
“東家,你坐,坐。”張老爹邊說邊把炕頭那裏掃把掃把。
“哎喲喲,您這屋子都比我屋乾淨,我不嫌乎。”丁琬笑呵呵的說。
張老爹聽到這話,特別滿足。
“是啊,攤上個好兒媳,我有福。”
丁琬點點頭,十分贊同他說的。
“對了張大伯,讓趙家三個孩子過來值守,不是不放心您打更,主要是咱們酒坊要去參加斗酒會,我怕人有人從中使壞。”
張老爹聞言點點頭,心裏那點子擔憂,也瞬間消除。
“啊,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怕有人半夜過來搗鬼,對不”
搗鬼
這詞用的太輕了。
那都不能算搗鬼了。
不過丁琬沒有糾正他,點點頭,說: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過來是想告訴您,晚上把大黑、二黑放出來。只要不是咱們村的,它們咬了就咬了,您別攔着。”
“成,我記着了。”張老爹不住的點頭。
掏出火摺子,把蠟燭點上後道:
“這要是咬壞了咋整”
“咬壞也是他活該,跟咱們沒有關係。”
張老爹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頭。
“那成真要有誰錯主意,老頭子我就用扁擔拍他”